她将身子转向李世民,轻声说道,“世民阿兄,我想起一件事情,竟没了一点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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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灯光照进来,能依稀看到李世民脸部的轮廓,他也转向观音婢,问道,“你想起何事?”
观音婢问李世民,“我们前几日是否说过?眼下要做两件事,一是劝说父亲,二是甄别太原郡的官员。”
那边李世民答道,“是这样说过,只是这几日一直见不到父亲。”
观音婢提议,“见不到父亲,就暂且将劝说父亲之事放一放。再有几日就是正旦,我敢肯定,除夕那晚父亲定会回到官署。到了那日,你再与父亲商议举兵和救刘文静出狱之事。”
“这几日你先试探一下武士彟和刘世龙二人,看能不能收归已用。如果可行,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二人,实行反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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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阿婢的想法甚好,如果此计可行,在甄别官员之时,我们会省去不少精力。只是苦了刘文静,还要让他在狱中多呆些时日。”
接下来,两人在暗夜之中,又商量了收附武士彟和刘世龙的办法,只到外面敲了三鼓,才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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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李世民让段志玄约唐俭、武士彟、刘世龙后日到玉泉山狩猎。
隔了一日,唐俭、武士彟、刘世龙都依约前行,众人于当日上午辰时在晋阳城西门汇合。
李世民带了丁记坎、段志玄和十名仆从。
唐俭、武士彟、刘世龙三人也都有十几人随行。
唐俭是狩猎的行家,牵着犬,架着鹰。
一行五六十人出了晋阳城西门,向北喧喧嚷嚷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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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世道很乱,盗匪横行,但太原郡相比于其它州郡还要安宁许多,晋阳城周围的农家基本上还能够安居乐业。
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秋季收了粟、梁,大多都种上了小麦,放眼望去有淡淡的青绿。
农人种田不易,李世民给同行的人交代沿官道而行,不要让马匹踏了两旁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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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四五十里,来到玉泉山下,这里已不再是农田,到处是衰草连天的荒原。
大概是土地贫瘠的缘固,荒原之上的枯草并不是太高,大多地方也就仅仅能够没过膝盖,枯草之中稀稀疏疏散布着几丛灌木。
众人纵犬放鹰,催马扬鞭奔驰于荒原之上,惊起野雉、鹧鸪在草丛中乱飞,野兔、貂狐拼命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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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等人追逐着猎物,马蹄如风,弓如满月,尽情展示各自的神妙箭术。
这时,李世民、武士彟并辔而驰,忽见两只野兔惊荒逃往三百步外的一个土坡之上,几个人同时放马疾追,李世民纵声笑道,“它们跑不了。”
说着连射两箭,两箭几乎并行飞向正在逃窜的两只野兔,李世民话声刚落,两只野兔尽皆中箭栽翻在土坡之上。
武士彟不禁赞道,“二郎,好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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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勒住坐骑,让仆从去捡拾猎物。
武士彟看着英武洒脱的李世民,见他豪放中透着凛然威仪,心中暗道此子不可小觑,顿时生出敬重之感。
他大李世民二十来岁,阅历丰富,以前在东都做木材生意时,与杨素、牛宏等朝廷重臣交往颇多,可以说是阅人无数。
武士彟与李世民已交往半年有余,但是今日他突然发现,李世民凛然威仪中,透着一股正气,和他对视之时,甚至感觉到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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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放辔行到李世民跟前,发自内心地夸赞,“二郎箭法真是精妙绝伦,丝毫不逊于唐公。”
李世民哪敢将自己和父亲相比,忙谦虚道,“世民与父亲相比还差得太远。”
武士彟是识相之人,知道李世民是在谦虚,况且也没必要将他们父子分出个高低出来,就没有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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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安排此次狩猎的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武士彟和刘世龙两人,他将马停下问武士彟,“武将军时常和家父一起交游,可知父亲近日在做何事?我近几日有事要见他,他对我也是避而不见。”
武士彟只是鹰扬府中七品的队正,别看官职不高,但在太原郡却是首富,能整日和一品国公、从三品的右骁卫将军李渊厮混在一起,足见他不是一般人。
有一点要交代的是,这个武士彟,就是中国唯一女皇帝武则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