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音的乳娘陈妪,心中以为晴虹等几个奴婢,在合起伙来对付她。
她就想设法整治一下晴虹等人。
------
一日,陈妪吩咐一名小婢,让她去将冯妪喊来。
冯妪以为郑观音找她有事,就随小婢来到西院。
没想到,小婢竟将冯妪领到后罩房陈妪住的房间。
进了房间,见陈妪盘腿坐在铺上。
冯妪碍于郑观音的面子,向陈妪行了礼。
陈妪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和冯妪客气,就问冯妪,
“冯娘子,你是否知道几个院里的奴婢,都经常往二郎君院里跑?”
冯妪见陈妪也不让自己坐下,就开门见山向自己问话,俨然摆的就是主人的架子。
她心中就有些气愤。
------
窦氏夫人是何等之人,而冯妪是窦氏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奴婢。
她自幼跟着窦氏夫人,见过大风大浪,经她手处理过无数棘手之事。
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四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使是他们见了冯妪也要敬重几分。
而陈妪却将她当粗使的仆妇看待,冯妪心中怎会不气?
------
冯妪强压住自己的性子,问陈妪,
“可是郑娘子让你问这些事情?”
陈妪大大咧咧指使冯妪,
“是谁问这事,你且不用管。”
“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给我听。”
“都是谁经常去二郎君院里?都去做些何事?”
冯妪反问冯妪,
“二郎君院里的事,也是你管的吗?”
陈妪见她反而在质问自己,也有些生气,
“是我在问你,你却问起我来。”
“不想惹郑娘子生气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
冯妪哪里看不出陈妪在拿郑观音压她,就生硬地反击,
“如果是郑娘子要问,我就如实回答。”
“如是你问,则是未必。”
陈妪只得假托是郑观音的吩咐,
“就是郑娘子让问的。”
冯妪看到陈妪目光闪烁,知道其中有假,话语未有丝毫让步。
“如是郑娘子要问,我就见她回话。”
------
冯妪和陈妪,两人争执不下。
冯妪坚持要见郑观音。
而陈妪是自作主张,她哪里会去?
一去就漏出了马脚。
冯妪问陈妪,“你为何不带我去见郑娘子。”
陈妪强充硬气,“郑娘子只吩咐让我问话,没说让你去见她。”
------
常言说:候门深似海。
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公候之家,能够站稳脚跟者,哪一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人精?
冯妪能够成为窦氏夫人心中的红人,岂是泛泛之辈?
陈妪哪里是冯妪的对手?
冯妪自小跟着窦氏夫人,极善察言观色。
陈妪的小伎俩怎会逃过她的眼睛?
在她看来,陈妪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市井妇人而已。
------
冯妪目光冷厉地直视陈妪,
“你不要自以为得计,我岂看不出你在拉大旗扯虎皮?”
“你敢假托主人之言,已坏了国公府的规矩。”
“我只要向大郎君说一声,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妪知道自己所说已经败露,面上显示窘迫之色,眼中已没了当初的跋扈之气。
她垂下眼皮,逃避着冯妪的目光,有点木呆地坐在那里。
------
冯妪不是骂街的泼妇,说出话来有理有据。
温柔软语亦可杀人,一下就戳破陈妪的谎言。
她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警告,
“别以为你是郑娘子随嫁之人。”
“在唐国公府,捻死你就当一只蚂蚁。”
陈妪本就理亏在先,现在又慑于冯妪的气势。
听冯妪说出如此狠辣的话来,陈妪不免生出惊惧之心。
她垂首呆坐在铺上,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
冯妪也不再多言,最后冷冷地看了陈妪一眼,转身出了房门,径直回到东院。
------
冯妪不是易与之辈,她对几个婢女经常到二郎君院里早就有所察觉。
但她看到就装作没看到。
一是当时观音婢代掌着中馈。
二是唐国公府有规矩,不得打听主人的事。
现在观音婢已将打理中馈之权移交,几人再经常往她院中走动,就不免引起外人的猜疑。
------
冯妪回到东院上房院中,神色如常,就当任何事都没发生。
到后罩房紫芙和青雁住的房中,见两人都在,正一边闲聊一边做着针线。
她笑眯眯地走进屋和两人搭话。
紫芙、青雁见冯妪进来,马上从矮榻站起向她施礼。
冯妪脸上带笑,走过去在矮榻上坐下,拿起筐中的针线不住夸赞,
“你俩这活做得越来越好,比宫里的绣娘也差不了几分。”
------
这紫芙、青雁从小都是由冯妪亲手调教的,论关系情同母女。
她们怎敢在冯妪面前托大,两人连忙客气地说道:
“都是娘子教得好,我们这活怎能入你的眼。”
几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
说了一会儿,冯妪好像有点奇怪,问紫芙、青雁,
“今日你俩为何没去二郎君院里?”
------
能跟着窦氏夫人的奴婢,无一不是心思细密,玲珑剔透。
听冯妪有意无意提起,到二郎君院里的事,紫芙、青雁心中便有了警惕。
紫芙接住话头,笑看着冯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