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上次去她们院里查问陈善意的死因之后,第二日春桃等人就不知被带到了何处。
如今,她见到观音婢心中充满畏惧。
向观音婢施过礼,秋缡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正视观音婢。
观音婢让奉书为两人搬了胡床,让两人坐下。
秋缡并不敢坐,覃兰就拉她坐下,宽慰秋缡,
“妹妹别怕,长孙娘子待人最为和善。”
在覃兰的安抚下,秋缡才瑟缩着在胡床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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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见秋缡依然低着头,两手死板地叉手放在胸前,知道她对自己仍不信任。
观音婢声音柔婉地交代奉书,“去给秋缡斟一盏生姜枣茶。”
奉书将生姜枣茶斟好,递到秋缡手中。
秋缡接过来,手中顿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抬起眼偷偷看了一下观音婢,见她浅笑盈盈,和善地看着自己。
观音婢柔声问秋缡,
“你可知四郎君去了何处?”
秋缡微微抬头回答,
“四郎君这几日,常去西院客舍,一般都是天将近午才回来。”
观音婢听了,才放心和秋缡说话,
“你说一说近几日院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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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缡还未开口,眼里已是噙满泪水,她哽咽道,
“四郎君前段时间,从外院书房回来,只是好了两日。”
“憋在院里无事可做,就让奴婢们陪他打仗。”
“他让奴婢们以竹棍为剑,和他对战。”
“四郎君练过武功,我们几个女孩子怎是他的对手?”
秋缡边说边抽泣,泪水不住滴滴滚下。
“他总是将我们几人打得浑身是伤。”
“为怕外人听见,还不准我们喊叫。”
“如果有人不陪他玩,他就罚她跪下,用竹棍抽打。”
观音婢听说李元吉如此暴虐,气得直咬牙,恨恨说道:
“看来不管教他,恐怕又要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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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观音婢这样说,秋缡如同遇到了救星。
她将碗盏放在旁边,扑通跪在地上。
“长孙娘子,如今奴婢已是没了活路,你要救救奴婢。”
观音婢让覃兰将她扶起,重新坐好,满是怜惜地问,
“除了让你们陪他打仗,还有没有做其它事?”
秋缡继续哭诉,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晚上他让我抱着他,哄他睡觉。”
“他如今已慢慢长大,如果做出丑事来,奴婢可如何做人?”
“到时,他倒无事,却给我加个如春桃一样魅惑少主人的罪名,哪还有我的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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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听秋缡说得可怜,再想想刚被处死的四个年轻奴婢。
她心中也是悲愤莫名,眼中流下泪来。
不禁再次感叹,奴婢的命贱如蝼蚁。
观音婢继续问秋缡,
“四郎君这般无理取闹,你若不从,他能将你怎样?”
秋缡哭道,“昨晚他又要这样,奴婢硬是不肯。”
“他就让奴婢跪在床前,照奴婢身上踹了几脚,如今奴婢身上浑身青紫。”
说完,她也不顾羞耻,站起身,掀起衣服让几人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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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下了罗汉床,走到秋缡跟前仔细验看,见她上身到处都是淤青。
她暗恨李元吉禽兽不如,将院中奴婢不当人看。
屋内几人看到秋缡身上伤痕,无不伤心流泪,骂李元吉没有人性。
秋缡再次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泪流满面,仰脸望着观音婢,哀声乞求,
“长孙娘子,你想想法子,救救奴婢几人的性命。”
观音婢含泪将秋缡扶起,重新让她坐在胡床上。
然后温声安抚,让她不要再哭,并向秋缡承诺,会替她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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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秋缡情绪稍微有些平复,观音婢坐到罗汉床上。
她用手指不停在几案上画着,眯着眼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望着秋缡,
“你要想活,就要心中有自己的主意。”
“四郎君过分的要求,你绝不可答应。”
“他最多就是骂几句,打几下解恨而已,也不至于即刻将你打死。”
“但你如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让大郎君知道,你是断活不成。”
秋缡含泪点头,“奴婢知道,我暂且忍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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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接下来教秋缡如何应付李元吉,
“他若再逼你,你就和他说,你并不是不顺着他,而是这样会害了你们几人的性命,”
“春桃她们已经死了,如果你们几人再被处死,你们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谁还敢来服侍四郎君?”
最后她又向秋缡说了自己的打算,让秋缡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你们且忍耐几日,我今日就去找大郎君,让他想办法管教一下四郎君。”
“最好能让他搬出内院,这样你们只要偶尔帮他打理一下吃穿用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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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缡又要跪下磕头,覃兰忙站起拦住。
秋缡只得叉手屈膝向观音婢施了个礼,诚心致谢,
“长孙娘子如能将奴婢救出火坑,这辈子当牛作马,奴婢也会任你驱使。”
观音婢向秋缡承诺,“我会尽我所能,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们继续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