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他! 清溪听到很安心。有这般的话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好,听天由命。她是一个听命的人,从来都是如此。唯一不听从命运的安排的事情便是他了。 按理说,她会一直在忘川河上穿行。 有时候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躺在身旁的他,她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就是这般的不可思议,让清溪多了其他以前没有的情绪。 原来,人可以这般多愁伤感,原来人也可以如此明媚阳光。 清溪摸着梧桐的脸庞。 她啊,喜欢他的玉树临风,更加喜欢他心疼她的模样。 没有关系的,她一再安慰梧桐。 梧桐虽然沉着地点头,可是心内确实摇头。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若不是他的粗心大意,若不是他小看了清荷,她又怎会受伤。若是可以,他希望那一刀刺向的是他的脸庞。 “清溪,疼不疼?”这般的话,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怎么会不疼呢?人被刀割伤没有不喊痛的,清溪却很少喊痛。 梧桐不需要她的隐忍。 他喂给她珍存许久的止疼药丸。 这药丸虽然珍贵,可是再珍贵的药丸,也没有娘子珍贵。 他一连掏出了十几粒。 清溪愣了愣接过,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一次要吃这么多吗?” 梧桐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要分好几次的。一次一两粒。你若是感到疼痛,就吃上一粒。我这里还有好多的。” 清溪接过,点了点头,吃上了一粒,之后,剩余的便装进了随身的瓶子中。 “嗯,好的。” 她不客气地接过去,不曾想,梧桐手里竟然会有这般的东西,这样子晚上睡觉不会再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她也算安心了。 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梧桐的眉头。 清溪笑着对梧桐说:“不要老是皱着眉头,小心一觉起来成了老人。” 梧桐想,这时候还能与他这般开玩笑,他有些不太确定这一刀下去,真的对清溪没有任何影响吗? 毁容时,他分明看到她有些颤抖的手和一脸的难以置信,片刻,她便恢复了从容,仿佛被人伤的不是她,而是他一般。 现在想起来,梧桐便有些后怕,虽然他一脚踢走了清荷,可是若是他慢些,这刀或许毁的便不是容貌了。 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梧桐紧紧抱着清溪躺着,有时候手臂麻掉了,也不想松手。 清溪无奈地在半夜中,会悄悄起身,挪动一下身子。 这样子下去,他们没有回到京都,他的手便废了。他的担忧,她明白,他的不安,她也明白,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担忧同样的不安,只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若也是如此,梧桐会更加有压力吧。 让他如此有压力,清溪不是出于本心。 她来陪他,不是让他如此波折。她望了望窗外的明月发呆。 人走了出去,离开那个小镇,已经有半个月了。 匆忙地离开那个小镇,她甚至没有来得及交代店铺的事情,缺少了她的调香,香铺便不能称为香铺了。 一想到从今往后,可能无缘与那个小镇,清溪还真的有些不舍。不过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她的脸庞。 清溪不是不知,她回头看了看睡觉中还皱着眉头的梧桐有些无奈。 她想,到京都治疗后,她有必要会一会清荷姐姐了,有些事情必须说清表明,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轻叹了一声,这个客栈还是真是吵。 他们明日还要赶路,她还是赶快回去睡觉才是。 关上窗户。 清溪轻轻按摩了一下梧桐的手臂,透着烛光,看到他手臂的紫色渐渐消掉,她这才松手。 辛苦了。 清溪对他轻说。 她挨着他的身旁躺下,头却没有枕着他的手臂。她想,他们之间不需要如此,也可以觉得很亲密。心在咫尺之间,不管怎样,都不会觉得远的。 清溪吃下一粒止疼药,这才缓缓进入梦乡。 与以往一样,进入梦乡的时间很长。 明日又要颠簸了。 清溪想,若是可以,她还真的不想这般折腾的。她绝对没有想到,有一日正式见公婆确实这种方式。 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放空思想,清溪朦朦胧胧间感到了有人又是把自己抱进怀里。 额,清溪想,梧桐的手会不会又要麻了? 不能不能这般沉睡的。 可是止不住困意的突然醒来,清溪连续几日的坚持在这一夜竟然瓦解。 这一睡,有些天昏地暗的感觉。 待清溪彻底进入沉睡后,梧桐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望着怀中的女子,心不觉地暖着。 他坐起身来。 “娘子好好睡吧。这一次,我为你保驾护航。” 紧紧抱着女子,梧桐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快些到京都才行。 梧桐知道,如此风餐露宿,他实在对她不起,因为行走匆忙,他甚至没有好好准备,只是匆匆把香铺卖掉,匆忙之间赶了出来。 梧桐摸着清溪的脸庞,有些不忍看到那渐渐结痂的伤口。 自从那日后,他就没有让任何可以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庞的物件出现她面前。铜镜没有,水没有。 他替她擦脸,为她系上面纱,甚至亲自为她画眉,替她挽发。 这半个月,他熟能生巧,渐渐地由原来如疯子的她到如今小家碧玉的她。 她也仍由着他替她操办一切,从来不拒绝,甚至浅浅一笑地任由他折腾。即便知道自己的眉毛画得不是那么令她满意,她还是很认真地说:“相公,不错了。我小时候,也没有想过我会画眉的。” 这样的安慰不如不安慰。 梧桐沉默,越发的,让她把一切交给他。 发髻没有她绾的漂亮,甚至还有一两缕被他遗忘的头发从肩头飘过的时候,清溪也能淡定地夸着。 “我喜欢这发型。” “挺好的。” 此类安慰不绝于耳。 梧桐不由地更加勤奋地盯着旁的女子的发髻想象如何绾起,甚至在梧桐挫败的时候,不忘记提醒他。 “男子的发,你不是束的,很好吗?就你头上的束发,我就觉得很不错。” 梧桐想,这般的安慰不如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