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忠于我,十分的忠于我,所以就跪在了他的面前,第一次,毫无尊严,毫无倔强的可言的,卑微的求着他。
可谁曾想,就这几个时辰,就那几句话,他就变了,不但无视了她的恳求,还撬着她的牙,给她喂了一杯酒。
她不可置信的匍匐在地上,看着眼前喜欢过的男子,时哭时笑,“我对你的爱慕之意,比这世间的任何一壶浊酒,都要来的浓烈甘甜,可你却要取这最苦最涩的一盅,来断了我的肠,结了我的命。尹平羌,你真的好狠!这一局,我输了。”
“公主,尹平羌,公主.....不.....”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没有死在盛夏,死前也没有葵花盛开。
亚岁日,公主卒,我先是喝了毒酒,又疯癫的往着高台下扔了个点燃的火把子,朔风吹动烈火,把高台一口吞下。
那天,我死的挫骨扬灰,死的干干净净,死的一点儿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那天,是我杀了我,没沾着阿晚的血,也没让那些特意赶来杀我的人如愿。
尹平羌啊,他到底,业务不到家。
信上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幻术了,他和百相寺合作,又跟着苏白洛下山,最后复活我,再引我入幻,前面的那么多说辞都是假的,他让我入幻的真正目的只是让付川乌有机会杀我,付川乌承诺他,只要我死,她就会解了他身上尹门的禁制,此后再不用唯陆潜命是从。
还说,会给他灵药让山月苏醒。
原来,那年眉山月并未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她只是失去生命体征的陷入了长久的沉睡,那杯酒也并非想要她的命,他只是想要陆潜放过她,他不想刚把她从一个牢笼里救出来就又被困在另外一个牢笼里。
可是不想,离开尹门后,他这术法这么没用,救了她五年也毫无起色。
最后,不愿再等的尹平羌,答应了付川乌的要求。
但就幻境里付川乌对我那章没序的谋杀来看,他应该是中途放弃了,但这信上没提,所以这些也就只是我的猜测。
信上提了的是他也死在了这儿,可......我环顾了眼四周,除开那几口箱子,并无其他呀!
“郡主,你怎么哭了呀?”
“啊?”我抬手一抚眼角,果然挂了粒泪珠子。偷留下幻术的那部分,我把其他的信分给了她看,“大概,是被感动到了,这个叫眉山月的姑娘对那个长公主还真是忠心,死前都不忘念着她,求心上人刀下留情。”
陶桃接过信,略看了看,附和着点了点头,“是个忠心又悲情的女子。”
“哐当!”本想抚开她面前的凤冠流苏再仔细的看一眼她,却不想会误碰机关,棺盖缓缓合上,成九十度原地旋转一面后,侧面的棺璧上弹出个匣子,匣子里同样也放了两个信封,一个里放了两张纸,另一个装了瓣玉珏,我拿在手里观摩了会儿想到了它的来处,是尹平羌终日系在剑穗上的那块。
“这是什么?”陶桃问我。
我把拆开的纸递给阿晚后,朝她一乐,晃悠着悬挂着玉珏的穗子,道,“这可是个好东西,是个能圆了你跟男子一场试,一张卷的好东西。”
“啊?”陶桃还在发愣,可四周却已经摇摇晃晃起来。
“看上去这是要塌了,我们先出去吧!”
从冰室离开后,我就找人把那给垒了起来,圆了山月和尹平羌的死而同穴。
尹平羌的尸骨是佐伊在我们入洞后在屋子塌陷的东南角找到的,找到时眉目如旧,尸身无腐。监察狱司的仵作验了他的死因,说是中毒而亡,不过看现场布局及他怀里揣着的那封遗书来看,大概率是自杀。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就体力不支的倒在了阿晚的怀里。
朦胧里我好像又见到了他们,尹平羌坐在屋檐上,看着伏辰宫里温婉如江水的山月,冰冷无欲的眼角添了抹春色,“高处风景独特,你,要上来看看么?”他别别扭扭的开口,别别的扭扭问她。
她拿着手里的绣花针,抚了下鬓角,聊聊的笑了笑,“一件绣袍三个月,你要是再这样打搅我,我就要去找公主告状了。”
“别!”踏枝撵步,他带着一树的落叶稳稳的站在她面前。
小耍了帅气,却不巧污了她才打扫干净的院子,她看着满地的落叶和手里沾了灰土的绣袍,好看的眉瞬间蹙成了一团,跺了一脚后,“哼”一声的躲进了屋里。
“山.....”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不带一丝犹豫合上的门,傻愣的不知所措,像极了个做错了事,却不知道怎么办的孩子,呆目的巴望着屋子所在的方向,想说话,却陷在了她印落在窗上的倩影里。
“山月,山月......”
“郡主这是怎么了?”陶桃伸着冰凉的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郡主的额头好烫,她口里还在说胡话,真的不用叫个太医来么?”
阿晚抱着我轻轻的平放到床榻上,“不用。”对着外人的阿晚总带着疏离,陶桃胆小怯生,所以在听到他的这声拒绝后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