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继轩像是知道了自己以前做的不妥。思绪在心头滚了一遍,再次开口。
“公主说的是,谁能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臣以前做错了事,被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朝阳可能还会跟他你来我往的寒暄几句,但今日她是真的没有心情。
段继轩今日却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手不自觉的朝着朝阳的靠拢。把朝阳恶心的不行,连忙转移话题。
“世子可知道吗?魏星阑失踪了。”
没有人亲眼见到魏星阑被推下悬崖,朝阳早已吩咐下去,就按照失踪处置,即使他已经粉身碎骨,朝阳还是抱有一丝的幻想,那样明媚的少年,是不会死的。
段继轩露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朝阳瞧着,也不像是装的,难不成这父子俩各干各的,连个消息都不通了现在?
“怎么会这样?公主派人去仔细找过了不曾?”
段继轩不傻,运河县就在北朝和镇南王封地的交界之处,这么大一个人丢了,说跟镇南王府没有关系,谁信啊?
段继轩自己都不信!
“公主可需要我给父王修书一封,请他在封地派人找找,看是否会有消息?”
明知道凶多吉少,他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飞鸽传书回去问问事情的始末。
朝阳将他看的透透的,却还是将计就计的说一声好。
春日里,雨格外的多。
朝阳就坐在窗前用手伸出去接住丝丝成线的雨,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也不知道世子的家书,会不会被雨水泡烂了。”
这一个月以来,段继轩给段沧来往的书信不断,据朝阳的探子说这父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段继轩指责段沧鲁莽,杀魏星阑,将他至于险地。
段沧被自己的儿子说了,面上哪里会挂得住?立马回信斥责他在京中待了这么久,怕在福乐窝里乐不思蜀,就连偷虎符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都说身在曹营心在汉,段沧的嘴不饶人,硬说他不仅是身体当了质子,心恐怕也快了。
气的段继轩直接一掌将桌子拍成了两半。
“岂有此理,竟然讽刺本世子乐不思蜀。”
于是,这两个人闹了好大的脾气。
朝阳将手收回来,用力甩了甩,想着这还不够。不将这父子二人的关心搅合的一塌糊涂,她怎么告慰已经在天上的魏星阑?朝阳说过,一定会让段沧鸡犬不宁的。
这一个月,因为疾风的缘故,镇南王府出了不少的乱子,各个都够他应对一阵子的了,想造反,且不能呢。
疾风办事向来得力,又有凌晨的帮忙,朝阳圈出来的粮仓烧的那叫一个干净,据说,看守粮仓的兵全被段沧一怒之下斩首了。
哪知道这还不算完,段沧训练出来的一队亲兵,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闹起了瘟疫,军医寻了不少的方子,其中就包括京城之中朝阳开给皇宫里的那个,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将士相继倒下,接着一病不起,段沧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青蓝,三日后魏家人就要给星阑办后事了是不是?”
“公主,魏家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一个月了,朝阳还是没有办法从这个消息了走出来,更别提周凌晴了,已经寻死觅活好几回了。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朝阳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走,咱们去送他一程。”
朝阳弄出不小的动静去南方的魏家,她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是如何在意魏家人的。
雨一路随着朝阳去了南方。
魏家人得了信出来迎接朝阳的时候,见她一身白色的宫装,将脊背挺的笔直,竟是在大雨中跪在了魏家门前。
魏家人不敢轻举妄动,便着人去请魏阁老。
魏家门前挂着白番,可魏阁老在他人搀扶之下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却是平常时候就穿着的灰色长袍。
老天爷子不愧是沉浮官场一辈子,桃李满天下的人物,即便是老了,一双眸子却丝毫不见浑浊,依旧目光如炬。
“公主无须如此的,星阑受不起!”
朝阳抬起头来,继续任由雨水冲刷她的脸,对上魏阁老的眼睛。眼睛里写满了后悔。
“阁老,朝阳对不起你!”朝阳这歉道的情真意切。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伤心的事情,更何况那悬崖那么高,最后就连尸骨也没能替魏家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