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睡床吧。”
老婆子指了指床,转了转僵硬的身子,对着京墨说到。
京墨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老婆子居然会将唯一一个床榻让给自己。
“您应该怎么称呼?”
“老婆子夫家姓李,你就叫我老李氏吧。”
“不不不,李奶奶,我怎么能这样冒犯您呢?”
连忙摇了摇头,京墨上前一步,搀扶着蹒跚的老李氏。
“李奶奶,我是来借宿的,随意打个地铺,过一夜就行了,怎么好意思占了您的床铺呢?”
那老李氏浑浊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了京墨的身上,半晌才摇了摇头:“白府与我、与我儿子都是有恩,我自然也要多有感念。”
她一边说,一边动作缓慢的铺着床盖。
“如果不是白府,我和我那个没什么心机的儿子,估计早就饿死在田边儿了。是那善良的白府夫人救了我们两个人,还给我的那个老儿子找了个活干,叫我们两个人有一条活路。夫人听说我没去处,还特意准许了我随儿子一起住在田庄之上。因此,我更得对你们白府的人好一些。”
老李氏毕竟年迈,说的话长一点儿,就得歇歇,喘上一喘。
京墨细细听她说完,隐隐有一些熟悉之感。
“您的儿子……是不是旁人叫做宝叔的?”
那老李氏动作一顿,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眼中微微有光亮传出:“你认识我儿子?”
京墨连忙点了点头:“是啊,我认得他。而且不仅是认识,我们两人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
她的话使得老李氏一愣,拉着京墨手就要她坐上床榻,要与她细细说话。
“我已经好些天没有见着我儿子了,你要是见过他,那就麻烦你细细跟我说说,我这儿子过的怎么样啊?”
她昏黄的眼珠盯着京墨,带着满满的希冀,“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穿暖?”
眉头一皱,京墨只觉得事情与她从宝叔那里听过来的,有些出入。
宝叔可是明确说过,他与他的老母亲住在一起,怎么现在看着,他的老母亲却独自一人搬来这荒无人烟的寂静之处住呢?
“丫头?是我儿子他、出了什么事吗?”
见京墨半天没有回话,老李氏有些紧张,连忙拉住她的手,追问起来。
“没有没有,宝叔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几日前我见到他,他虽然有些心事,精神状况却是十分的不错。”
“心事?他有什么心事?……只恨我年老体衰,不能再照顾我那个老儿子,也没法宽慰宽慰他。”
老李氏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眸子落在京墨身上,带着几分祈求之意:“姑娘,我儿子有什么心事,你可知道?”
看这模样,宝叔并未将他与如意事情告知过老李氏,京墨也拿不准该不该将事情全书告知于她。
“李奶奶,我有件事想问您。”
犹豫片刻,京墨还是决定将此事暂时按下不提,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说。”
“奶奶,你怎么从庄子上搬出来了呀?”
老李氏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如虾米一般佝偻了身子。
“我毕竟年老体衰,再住在庄子上,不但给人添麻烦,还连累我那个老儿子跟着我一块儿受人白眼。这几日他又夜夜不回庄子上,我想是他有些难以忍受了外人的嚼舌根,实在是心疼他,才悄悄搬了出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短短几句话,便说出了眼泪来。
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长长叹了口气。
“我儿子憨厚老实,一点心机也没有,可却孝顺的很。我瘸了腿,又瞎了半只眼,他却还是不肯放弃我,去哪儿都带着我。如果不是我,他早早就能找到份好工作,娶亲生子了。”
“这老小子,真是不应该这样,他要是早早扔了我,也就早早过上好日子了。”
老李氏哭的伤心,京墨连忙安慰起她来。
“您儿子孝顺您,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您别埋怨他了。再说了,您年岁也大了,一个人住也的确是不太方便啊。”
她本意是为了叫老李氏宽心,却没想到反而更加戳了她的心。
“是啊,我是老了,不中用了,若是我能再有用些,也不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京墨一愣,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反而害得老李氏更难过了,顿时慌张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老李氏握住了手。
“丫头,我不是埋怨你,是我自己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