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冬从周起寒办公室出来接到了容振青的电话, 让她晚上七点到宜和楼。
张沁芳要见她。
容冬不太想见,她这个奶奶是典型的封建思想老妇人,重男轻女事上绝了, 对她和容如都不待见,最喜欢容皙, 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他。也因为容皙, 翁文英才能成功上位, 颇有古代女子母凭子贵的感觉。
挂了电话, 容冬沉入工作。
到了晚上,不想去的容冬还是不好驳了张沁芳的面子,换了身衣服去了宜和楼。
宜和楼是中式风格, 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乍一看还有点吓人,容冬跟工作人员报了厅后被往里带, 进去后敞亮许多, 小桥流水,古琴雅韵, 和景轩阁内景相似,来往的客人中山装旗袍居多。
容冬要去的厅在六楼, 没想到刚到电梯口就遇上了熟人,也不算熟,确切说是有几面之缘。狭长过道里,周卓雨推着周卓文站在电梯口, 两人说着话, 周卓雨稍微弯腰偏头看周卓文,齐腰卷发如瀑布般倾下。
“周小姐。周先生。”容冬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视线在轮椅上掸过。
周卓雨看到她,话音顿住,直起身子,回以温和微笑,“容容?好巧啊。”
周卓文点头示意。
“是啊。”容冬应,恰好电梯来了,周卓雨推着周卓文进去,她随后跟上,“几楼?”
“六楼。”周卓雨说。
“我也去六楼。”容冬摁了楼层,往旁边站了站,不小心碰到周卓文的轮椅,包也撞到他的腿。她赶紧退后一步,连连道歉,周卓雨把轮椅往侧边移,笑说,“没事的,我二哥腿快好了,没那么脆弱。”
周卓文也出声,“不碍事。”
容冬站着不动,六楼很快到了,周卓雨推着人出去,她紧跟其后,看着他们进了她隔壁厅。百合厅里,张沁芳她们早就来了,靠在软沙发上打着小牌,时不时笑几声,容冬进去后,最先闻到一股难闻的烟味。
张沁芳是个烟鬼。
容冬皱皱鼻子,杏眼瞧她们一眼,淡定走到窗边打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
“容容来了。”翁文英眼尖看见她,举着牌熟稔的和她打招呼,“过来,陪奶奶打牌。”
“不了。不会。”容冬没动,倒是张沁芳见到她后笑满褶子的脸沉了沉,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半年不见愈发没礼貌,见到人也不喊。”
“我怕打扰了您的雅兴。”容冬撇撇嘴,她自出生后,就没得张沁芳一点喜爱,每次去看张沁芳都会听到她抱怨要是个男娃就好了,听得多了,容冬就当耳旁风。她转眼看了看,容振青还没到,“什么时候开始?我挺忙的。”
“不急啊,爸爸还没来,小皙也快到了。”翁文英适时出声,牌也不打了,给张沁芳倒了杯水,吩咐陪打的容如电话联系容振青,一切有序挺像女主人。容冬默默冷笑,抬腕看时间,“容家男人没时间观念吗?”
张沁芳牌一扔,坠着皮的眼睛扫过来,“怎么说话,作为女儿不知道体谅爸爸工作辛苦,反倒责怪来晚了。再说小皙大老远从横市赶过去,晚点也无可厚非,倒是你,穿得是什么,一点大小姐气质都没有。”
容冬低头看看,她今天穿得比较随意,短T配牛仔,锁骨处镂空设计,隐约露腰,腿又长又直。
张沁芳对衣着相对保守,不喜欢她们穿得露骨,所以对她露腰衣服早就不顺眼,不过这时才找了由头说出来。
“大小姐什么气质,大小姐应该裹小脚吗?”容冬笑着反问,怼得她面色翻涌。
张沁芳皱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容冬眼神飘到翁文英身上,后者心里一咯噔,忙摇头,僵笑几声,说:“妈,现在小姑娘都这么穿,好看。”
张沁芳冷哼声。
容冬扬了扬下巴,翁文英夹在两人中间也不好过,得罪谁也不好。
十几分钟后,容振青和容皙一道进来,张沁芳那张拉长的脸才有了笑意,从沙发上起身,握着容皙的手嘘寒问暖,眼角皱纹因笑都深了许多。
容皙和张沁芳说完话,移到容冬身旁坐下,“看你精神了我也放心了。”
“嗯,你回横市了?”容冬记得他是昨晚回来的,早上她出门还看到他在吃早饭,不至于白天回横市,晚上又被喊回,要真是还挺辛苦。
“没,去了公司。”容皙道。
“那她说你从横市赶回来。”容冬下巴朝前点,示意他看向对面的张沁芳。
“奶奶不知道我回来了。”容皙向前看,朝人笑了笑,给她洗杯碗筷。
“她挺稀罕你。”
“是啊。”容皙声音低了几分,垂落的双眸里夹杂丝轻嘲,“她稀罕的是男孩。”
容冬明了。
如果容皙是个女孩,待遇和她相似。
洗好的碗筷重新摆在面前,容冬道了谢,没再说话。
容皙开始洗自己的杯碗筷,温热的水倒在白瓷碗里,细致的过遍每个地方,他低着头认真清洗,金色软发倾下挡住精巧侧脸,也遮住他嘴角极淡的笑意。
与此同时,隔壁牡丹厅。
周起寒来时他们已经归好位,就等他来开席,周卓雨看到他,起身去接他的西服,周起寒微侧开身子,恭声道:“不用了,姑姑。我自己来。”
“客气什么。”周卓雨虽为长,但性格平易近人,“快入座,等你半天了。”
说着执意拿过他的西服,挂到衣柜里,周起寒张张嘴又合上,坐到周厉时身边,抬眼之际看到卓风月身侧的周卓文,虽不良于行,但坐得笔直,双手悬在腿上,气质儒雅,他喊了声二叔。周卓文淡笑点点头。
人齐后,开始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