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益堂瞪大眼睛，看着那四门主炮之中填充的炮弹，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催动第二轮炮弹。
他是真不怕炸膛吗？！”
万炼战舰，是新术如今的最高成就。
是要将如山一般的钢铁，通过灵光的精密结合，将最微小之处，都进行连结，才能够成就。
这其中，主炮又是最精密的部分，需要经过极其复杂的拼接，才能够绽放出万炼的威能来。
这其中每一点的进步，都不知道要试错几千几万次。
而在承载了媲美万炼的出力威能同时，万炼战舰的主炮，也有着相应的反作用力。
即便是海量的钢铁熔铸，也很难将万炼的出力视作无物。
每一次炮弹出膛，都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冷却。
短时间内连续的催动炮弹，会让钢铁的炮台都被融化，让炮弹还没有发射出去，就在炮台之中炸开。
这也是大庆如今依旧稳坐九州的原因，可以随意出手的万炼宗师，现在仍是新术无法逾越的高峰。
“不，极夜号的炮膛，根本没有炸膛的征兆。”
林翔却是看出了端倪，轻声开口，将他所观察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那极夜号第二次开始装填弹药，就没有产生任何的不良反应。
四门炮台的颜色，依旧是如墨一般漆黑，丝毫没有变色。
也就是说，如此速度的发射炮弹，对极夜号来说，就是正常的。”
对极夜号来说是正常。
但对大庆舰队来说，却是不可理解。
这意味着，两者之间对新术的理解，已然出现了断层。
“这就是，那河源妖一所说，极夜号真正的极速吗？
不仅有着如同鬼魅一般，无视了自身巨大体量的船速。
甚至于就主炮的发射，也是这般的迅速，丝毫不需要冷却。”
方益堂脸色惨白。
“二十年，云海彼端的新术，居然臻至了这种地步？
这是进一步的打破了万炼宗师的壁垒啊！”
万炼宗师与新术万炼巨舰的差距，除了万炼宗师可以使用道术，将自己的出力十倍百倍的增幅之外。
最重要的，还是万炼宗师可以肆无忌惮，无需考虑炸膛的出手。
而如今，有着速射之能的极夜号，却一样能够做到这一点，这自然算得上是打破了一重壁垒。
林翔却是没有被方益堂的话语影响。
他只是默默地估量着从双方第一次交火，到如今河源妖一发生，极夜号第二次开始装填弹药所花费的时间，得出了一个让他心神巨震的结论。
“极夜号的炮速，至少是我大庆战舰的六倍以上！
这意味着，两方交锋，只要大庆水师没有造成火力压制，一举将东洋水师击溃。
一旦将时间拉长，那大庆水师，将会反过来被东洋水师无情压制。
那可是六倍的炮速啊，哪怕除去口径之间的差距，在时间跨度之下，也至少相当于四五倍的火力差距了。
这还没有算镇夷定夷两艘巨舰之王四门炮台只能有一半火力同时向一个方向开火。”
林翔抑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喃喃道：“不，不能这么算。
东洋水师之中，绝不可能所有战舰都装载了这种速射之炮。
若不然，他们大可以静静地等待着我大庆水师到来，而后以绝对的实力，将我大庆水师悉数击沉于高句丽之上。
而不是在此处，想要拦杀济夷号。
但这个消息，必须赶快告知姚指挥使。
若是因此让整个大庆水师都在这里沉没，那真就是足以震动九州的大事。
东洋的崛起，就再也无法阻挡了。”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抛下高晟号上的人了吧！”
方益堂急切道：“林翔，现在我们可是肩负着重担在身啊！”
“不！”
林翔挺直了身子，吐出一口气。
“方管带，何为兵家？
死于最先者，敢于先死者，方为兵家！
还请方管带，与林某一起，催动巨舰主炮。
而后，让高晟号离去，前往通报消息。
江少主！”
林翔的目光望向了江离。
“护持高晟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江离目光震动，看着这似乎要撑起天穹的男子，重重的点下了头。
那艘驰援而来的广义号巨舰，炮台再度运转，炮身之上，开始泛红。
但是林翔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极夜号的方向，预判着极夜号的炮弹落点。
但就在林翔已然做好了埋身此地的准备之时，那被他恳求的方益堂，却是一咬牙，重重的啐了一声。
“凭什么，凭什么本将要陪着这些泥腿子，一起死在这里？
这消息，为什么不能是本将传回？
若是能够以此立下大功，就算是姚指挥使，也不会怪罪我的。”
怒声之间，那龙首吞天巨炮，居然被直接收回了巨舰之中。
这艘济夷号巨舰，回到了当初行驶到高句丽天穹之上的样子。
而后，巨舰开始掉头。
此刻，极夜号之上的炮弹，已然成型！
“方益堂，尔敢！”
江离目眦尽裂！
这方益堂，居然是要逃跑，放任万民于此，弃同袍而去，只为自身苟活！
方益堂此刻若是逃跑，那林翔，就当真再没有半点存活下来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