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玉走后,顾昭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知秋觉得不对,过来一瞧,顾昭华脸色煞白,额上全是大颗的冷汗。
这是后怕。顾昭华接了知秋递过的帕子手还有点打颤,刚刚那一瞬她清楚地看到凤行玉眼中的杀意!的确,以凤行玉现在的处境,杀了她才是真正的一了白了,才是真正的解脱!可她有什么?她装着淡然,还嘲笑他,实际心里早就凉透了!杀了她,凤行玉可能不会好过,说不定永昌帝也会查出真相治他的罪,可那又如何?那时她早死透了,还有凤行瑞,又有谁去救他?
这是她的失误!她的过于心急让她出现了这样大的破绽!还好最终她唬住了凤行玉,还从试探中得知了余嫔之死当真有蹊跷,然而正是这一点更让她心悸!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置之死地的人,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能设计毒杀的人!如何不敢对她下手?她太大意了!
真切地反省过自己,又喝过一盏热茶定惊,顾昭华抚顺鬓发站起身来,又是那个目光坚定无所不摧的顾昭华!
“我去陪王爷,待会凤行玉若送来解药,直接送到屋里来。”
知秋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只瞧着顾昭华又恢复了原状,心里才放下大石,又颇为不安地问道:“王妃如何这般肯定郡王爷会送解药来?若他真送来解药……”知秋忽地变了脸色,“难不成这件事与他有关?”
顾昭华轻哼了一声,却未做过多解释,她的心里远不如她的表面看起来平静,凤行瑞的性命只有短短一天,任何微小的意外都足矣要了他的性命!从前她以为她重活一次,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肆意地活出自己,可现在,这些以往支持她往下走的动力全都不值一提,她只想她的丈夫活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顾昭华坐在床前握着凤行瑞的手,将自己刚刚见过凤行玉的事情仔细地说给凤行瑞听。
她必须说给凤行瑞听!因为她知道这老天不是全然为她做主!如果凤行瑞只有半数机会存活,那么她不愿他到最后还做个糊涂鬼。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与恐惧,握紧他的手说:“这个交易凤行玉做得合算,解药一定会到,你现在还有时间,不妨想一想以后怎么整治他。”
凤行瑞失声而笑,他现在虚弱得很,并不像顾昭华中毒时那般昏睡不醒,他就像一个渴睡几日而不得的病人,面容枯黄双目无光,好在精神还好,说话也没有阻碍,这全得归功于迟语的一碗药血。
“不如你想一个,我想一个。”凤行瑞捏着顾昭华的手指,一根根的数,“到时候看看谁的法子好,就用谁的。”
顾昭华笑道:“可是要打赌?”
凤行瑞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柔软,仿佛即将融化的蜜糖,“输的要请赢的人去吃和悦楼的豆沙糕。”
顾昭华微微一怔,和悦楼……他不提她都快忘了,那一年的上元节,她还是赵睿的妻子,与赵睿外出赏灯,行至半途她借口离开,去的便是和悦楼,与事先等在楼中的凤行瑞一同看了一场“偶遇”的好戏,从此赵睿便被凤行雅嘉缠住,再分不开心神来打扰她。
那时的凤行雅嘉自然是凤行瑞找来的,说是要给她介绍一位年少年英才,又买通了赵睿的一位同僚,拉着赵睿给藏于暗处的雅公主看了个够,可笑的是凤行瑞打着给公主介绍那位同僚的旗号,而一见之下,雅公主果然“不负众望”地将赵睿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