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明察秋毫(2 / 2)

紅色的布帶,他的衣袂。明明讓他拿手絹包紮,他卻擅作主張收了她的手絹,撕了自己的衣服給她包紮。那可是女子的私物,堂堂靖安世子,竟這般,無賴。他這算是調戲她吧?

不自覺又想起了他的傷勢,想到被鮮血染紅的紅衣。

再怎麽不想跟他牽扯關系,牽扯也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深了。

“小姐看什麽想的這麽出神?”宛秋端著一杯茶走過來,忍著笑問道,“可是想起了……世子大人?”

李靜淳回過神,擱下手中的書,隨手端起清茶淺斟,掩飾說道,“我只是在想,今日承蒙世子搭救,無以為報。”

“所以小姐要以身相許嗎?戲本裏都是這麽唱的。”茗畫接過話笑道。

李靜淳繃著一張臉說道,“戲本裏還唱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以身相許就別指望了,來世給他當牛馬都行。宛秋,你去把祖母上次賞我的那匹南疆雪蠶綢緞拿來,我要裁一身衣裳。”

“小姐上次不是還說這匹布料太珍貴了,不舍得用,先擱著,怎麽今兒個想起做衣裳了。小姐稍等,我去給您拿。”宛秋詫異說道。

李靜淳抿唇,他為我毀了一身衣裳,我便還他一身錦繡。

他為我擋了一爪,日後我便替他擋一劍。

不談情,無關風月。

……

獨眼龍被送官,靖安世子送來的人,江州知府哪敢耽擱,查出了他一大堆罪名,只可惜沒有牽連出林家,判了斬立決。

玉顏坊的生意漸漸火爆,除了君陌塵等少數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這家店鋪和李靜淳有關系。

日子恢復了平靜,就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期待下,終於到了五月十七這一天,朝凰選秀第一輪考核的放榜日。

一大早,景華行宮已經人滿為患。李靜淳本來想在家裏等消息,但是看葉清瑤頗為緊張的樣子,也就陪她一起去景華行宮了。

景華行宮裏此時已是人滿為患。

因為她們兩人早獲得了牙雕竹牌,倒是被特殊對待,侍衛帶路,請她們去了景華行宮裏的邀月樓。

放榜的地方,就是邀月樓正對面的那一堵雪白的石碑壁上。這裏是看榜最好的地方,能在邀月樓等著看榜的人,也無一不是江南最有權有勢的閨秀。

淩萱兒坐在邀月樓最中心的一桌,她身邊是程玉嬌,程家和淩家交情匪淺,兩人親切說著話仿佛好姐妹。林詩韻也在這一桌上,其他則全部都是江南其他州郡的佼佼者,在本州也是數一數二。

“葉姑娘也來了,快請坐。”淩萱兒看見李靜淳,臉上揚起一抹端莊溫柔的笑。

程玉嬌冷哼一聲,林詩韻眼中也閃過一絲惡毒,不過沒程玉嬌表現的那麽明顯。她還要維持清高才女的形象。

這一桌的人都看向李靜淳姐妹,揚州知府千金孫清佳好奇問道,“萱兒小姐,這是哪一位千金,怎麽看著這麽面生。”

“你們沒見過她,但是一定聽說過她的名字。”淩萱兒溫柔款款笑道,“這就是江南如今獲得牙雕竹牌最多的人,咱們江南第一,李靜淳。”

原來是她啊。所有人看著李靜淳的眼神都多了三分審視。

程玉嬌冷笑說道,“什麽江南第一,不過是取巧先得到竹牌而已。萱妹妹一直是江南第一閨秀,你得第一我倒是服氣。說她第一,我第一個不服。”

“就是,萱兒小姐才是實至名歸,一個半路冒出來的也配?”林詩韻接過話,其他閨秀紛紛附和。

淩萱兒輕飄飄一句話,就挑起了大家的同仇敵愾,誰能容忍一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人,成為江南第一。如果是淩萱兒,她們倒是能接受,因為淩萱兒從小就是頂著江南第一閨秀的名頭長大的。

幾年前聖上南巡,江南百官拜見,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在皇帝面前混個臉熟。

淩萱兒貴為江南最大的官——布政使的千金,自然見到了皇上,而且皇上考問了她的學識後頗為欣賞,贊她小小年紀如此才華,可是江南第一閨秀?從此名揚江南。

人家這個名頭可不是隨便吹捧出來,而是皇帝金口玉言,眾人皆是服氣。

但是對李靜淳,大家是不服氣的。這個半路上冒出來的,以前完全聽沒聽說過。

“以前早聽說江州第一美人,好像是姓葉?是她嗎?”一個外地的閨秀挑剔地看著李靜淳,問道。

江南三十六州,每州都有自己的第一美人,也很容易被人互相比較。

林詩韻笑道,“以前的江州第一美人是葉婉柔,是李靜淳的堂姐。”

“那可真是奇怪了,連個江州第一美人的名頭都混不上的人,竟然也能獲得三枚上品牙雕竹牌,真不知道耍了什麽魑魅手段,騙到了三枚竹牌。”旁邊一桌的一個閨秀嘲笑說道。

李靜淳不認識她,但其實她們現在是親戚關系。她叫陳梨雨,陳嘯威的嫡妹。

她早就聽過李靜淳,對於李靜淳能獲得三枚牙雕竹牌非常嫉妒。

葉清瑤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正要說些什麽,李靜淳已經沖著她搖搖頭,無視了這一群女人的嘰嘰喳喳,拉著她找了一個靠邊的角落坐下。

“嫡姐,她們說的真是過分。”葉清瑤氣道,“若不是姐姐攔著我,我一定要跟她們理論。當初世子賜牌的時候,那麽多人都在,怎麽沒人敢質問世子一句。倒是現在一口一句嫡姐的牙雕竹牌是騙來的,以為靖安世子很好騙嗎?”

李靜淳莞爾一笑,“你曾經告訴我的話,不招人嫉是庸才,怎麽自己倒忘了。跟她們講理也沒用,因為她們本來就不講理。不用在意。”

“嫡姐說的也對。”葉清瑤想了想,嘆氣,“其實大家也都清楚嫡姐三枚竹牌怎麽來的,祖母為了不招人閑話,可是特意宣揚過的。她們都是故意挑刺而已。”

淩萱兒看著李靜淳被眾人排擠,心底閃過一絲得意,表面上卻依舊是溫柔之色,“你們可別亂說。世子爺明察秋毫,他賜牌,自然有賜牌的道理。你們敢說世子爺的不是,我可是第一個不同意。“

“萱兒小姐就是維護世子。”林詩韻故意笑著捧她一句。淩萱兒在眾人中身份最尊貴,包括程玉嬌在內,都對她頗為逢迎。

她爹是正二品江南布政使,整個江南最大的官,這裏面都是官宦世家之女,父輩基本都是如葉淩宏一樣的州官之流,正好是她爹的下級。

“那是自然了,我爹和靖安侯是故交,世子可不是外人。”淩萱兒一副理所當然的口,聽的周圍不少閨秀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但都不敢對她像對李靜淳那樣冷嘲熱諷。

“再說世子一向公正,不用萱兒維護,世子也不會有任何錯處的。”淩萱兒又補上一句。

程玉嬌心底一陣吃味,但還是接過話說道,“那是自然,世子自然不會做錯,只是沒看清某些人的卑賤身份,根本不配獲得三枚牙雕竹牌。你們應該不知道吧?李靜淳的娘是罪臣之女!”

上次想讓李靜淳失去選秀資格,沒想到鄭心盈那個蠢貨沒害到李靜淳,讓李靜淳順利地進行了第一輪考核。

大家都知道以李靜淳的實力,即便拿不到上牌,四個中牌還是能拿到的,無法阻攔李靜淳進入朝凰書院,程玉嬌很不甘心,此時更是極盡惡毒,冷嘲熱諷。

“老夫前來放榜,沒想到卻看到了這麽一出好戲。”魏老夫子摸著白花花的胡子,臉色嚴肅說道,“自朝凰娘娘以來,我大乾三年一度朝凰選秀,以九品定閨秀,成為定制。尋常人都知道閨秀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朝凰書院第一科開考的不是才藝,不是文采,而是德。第二科也不是才藝,而是禮。諸位想必就該明白,閨秀排在最前面的並非才藝,而是德禮。無德無禮之人,即便再有才,也不配稱為閨秀。所以,程玉嬌,你的德禮考試很好,可是老夫此時所見,卻正如這位姑娘所言,讓你過了的德禮考試,那便是老夫瞎了眼。老夫宣布,你德禮這兩科,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