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剛才李靜淳這麽說的時候,大家還沒在意。但是沒想到考官會因為這一點,就罷黜了程玉嬌的成績。
但凡一科不合格,第一輪就不能過關,就沒法參加後面的考核。也就是說,程玉嬌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怎麽會,怎麽可能……你怎麽能廢除我的成績,我明明考的很好……”程玉嬌急了,憤怒說道,“你公然徇私偏袒!你跟李靜淳什麽關系,你收了她什麽好處?”
魏老夫子不怒反笑,“老夫主考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徇私,呵呵。難怪你會如此汙蔑別人的家母,如此作派,程家的家教,可真是叫老夫大開眼界。等回到京城,必然參程啟明一本。連家都教不好,還做什麽官。”
魏老夫子可是出了名軟硬不吃,清廉正直,脾氣又臭又硬。能說出李靜淳收買他老人家這種話,程玉嬌真是被取消資格的噩耗,打擊的說話都不帶腦子了。
李靜淳也沒想到魏老夫子這麽火爆直接,就這麽把程玉嬌給革除了。她剛才那一番話只是給自己打程玉嬌留一個理由,方便鬧大了之後還有一句借口。
沒想到魏老夫子是個這麽正直的人。
“魏老夫子,程玉嬌也是無心之失,直接革除,未免太過了吧。她德禮兩科,應該考得不錯,就這麽革除,豈不是白費了辛苦。再者,李靜淳也打了她,比起程玉嬌,這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淩萱兒蹙眉說道。
剛才被李靜淳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還沒回過神又聽魏老夫子這一番話。
程玉嬌要是這麽失去了資格,那還真是長李靜淳威風,滅她們自己誌氣。
“程玉嬌考的確實很好,四科全過,其中德試這一科還是上品。”魏老夫子板著臉說道,“但是婦德不是寫在紙上的,這等言行不一者,更是可惡。至於打人……老夫覺得有人辱及家慈,我也不能忍,雖然拳腳有辱斯文,但不違背德禮,事出有因,乃是至孝之舉。至於打人是否犯法,那就和老夫沒關系,老夫只管考試,不管刑法……”
葉清瑤本來還擔心這個老夫子因為打人把嫡姐的資格也革除,聽見這一番合情合理的話,簡直想歡呼一聲。
李靜淳也有些意外。她前世今生見識到了太多的惡意,難得遇到這麽正直的人。
“不行,你不能革除我的成績,不行……”程玉嬌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一心想讓李靜淳失去考核資格,結果反而是惡有惡報,自己失去了資格。
魏老夫子不再理她,對著身邊的兩個佐官說道,“放榜。”
兩人將一卷卷長長的卷軸貼在石壁上。這上面寫滿了閨秀的名字和成績,如果四科沒有過關的,則不會出現在上面。
看見程玉嬌就這麽三言兩語被撤銷了資格,其他人都心有戚戚然,心想在這個老夫子面前一定要恭謙有禮,不然程玉嬌就是前車之鑒。
此時放榜,連淩萱兒也沒心情幫程玉嬌叫屈,全部都忐忑不安的看著放榜的榜單。
榜單分為上榜和中榜。中榜就是四科都過關,全部獲得中品牙雕竹牌的人,上榜則是其中有一科或者多科獲得上品牙雕竹牌。
雖然第一輪就篩掉了近一半的閨秀,但是能過四關的人也不少,中榜足有十幾卷,密密麻麻都是名字。
淩萱兒等人則首先看上榜。上榜只有一卷,不過百來個名字。
而且這百來個名字,基本上都是獲得一枚上牌,占了九成九。
“快看!林詩韻小姐,一個上牌,三個中牌,不愧是江州第一才女。”
“程玉嬌也是一個上牌三個中牌,可惜她被革除了。”
“孫清佳小姐可是揚州赫赫有名的才女,沒想到連一個上品都沒撈到,看來是在中榜了。”
“你以為上品很容易嗎?聽說朝凰考核,中牌就很難了,要是能拿一個上牌,基本就是這方面的大家,可以當宗師。比如算科越到後面越難,能過關的都是算學大師。比如禮考那一科,聽說還沒有世家閨秀能拿到上品。因為祭祀大禮裏好多規矩,也就皇族裏的嬤嬤清楚,要不是在皇族經常參與大禮的人,壓根沒辦法做到那麽規矩。所以一直以來,朝凰選秀第一關,能拿到一個上品就不錯了,兩個上品全江南也就幾個人,要是能有三個上品……嘖嘖,那絕對是第一,至於四個上品,嘿,壓根不可能。”一個常年負責考核的佐官說道。
其他人這才紛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一邊放榜,眾人就一邊議論了起來。確實如那個佐官所說,禮和算兩科基本上沒有人能拿到上品。
目前看到的名單成績最好的就是兩個上牌。
“葉清瑤,三個中品,一個上品。”李靜淳看見名單上的字,沖著葉清瑤笑了笑,“恭喜清瑤,第一輪過關了。”
葉清瑤滿是激動,“我還在中榜看自己的名字呢,原來竟然僥幸獲得了一個上品。”
每一州不過兩三個人能獲得一個上品,葉清瑤在江州也算首屈一指了。
“快看,第一名出來了!三個上品,除了禮考,剩下三科全部是上等,太厲害了。淩萱兒,不愧是江南第一閨秀,真是名副其實啊。”有人眼尖,指著上榜說道。
此時這一卷上榜,由上而下的順序排列,淩萱兒在第一位,三枚上牌,一枚中牌。
林詩韻獲得了一個上牌眉飛色舞,看見淩萱兒如此成績,心裏暗自嫉妒,不過表面上卻是逢迎說道,“萱兒小姐真是名副其實,這一下就獲得了三枚上品牙雕竹牌,可不像某些人是投機取巧,這是硬碰硬考出來的。”
“就是,哎呀,你們看,上榜竟然沒有李靜淳的名字,難道她在中榜?”另一個閨秀幸災樂禍說道。
一般閨秀能入中榜就不錯了,但對於李靜淳淩萱兒之流,不能進入上榜,就是對不住自己的名聲。
淩萱兒也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李靜淳的名字,心底滿是驚喜。本來她押了一萬兩賭李靜淳第一輪不能過關,沒想到程玉嬌這個蠢貨辦事這麽不靠譜,讓李靜淳順利考完了。
以李靜淳的才能,能考完,想必第一輪能過關。這一萬兩,淩萱兒虧定了。
不過即便是虧錢,那也要看怎麽個虧法。李靜淳現在連一枚上品竹牌都拿不到,只能待在中榜,淩萱兒比贏錢還高興。
一個是連上榜都沒進入的人,一個是第一輪考核的第一名,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李靜淳確實已經拿到了三枚牙雕竹牌,但那是非正式考試之前拿到的,而淩萱兒是正規考出來的,外人看來當然是淩萱兒更勝一籌。其實以南宮凜那挑剔的性子,他的考核比書院正規的考核嚴格多了。
能在正式考核拿到上品,在他那說不準都只算中。
可普通老百姓哪懂那麽多,一個是大考,一個是小考,當然是大考更權威。
“不對啊,姐姐你的名字是不是被寫漏了啊,我都能拿一個上品,姐姐怎麽可能一個上品都拿不到呢?”葉清瑤不可置信。
李靜淳黛眉輕蹙,隨即舒展開來。她確定自己發揮的很好,怎麽一個上品都沒有?難道考官都是瞎子?
不過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確定一下自己的名字在哪。李靜淳向著中榜那邊看去,密密麻麻的名字很多,一時半會找不到自己。
“這才是真的江南第一閨秀,也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擔得起這個頭銜的。”林詩韻掃了一眼李靜淳,嘲諷說道。李靜淳一個上牌都沒拿到,比她差一籌,讓林詩韻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