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西凉使者进京的消息时她实在无法接受,但见到父亲于无人时哀愁的样子她又终于不忍。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豁然起身,那时候的她还无法想象出了玉门关后是怎样的景象,更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风沙哭嚎的夜晚跟一个陌生男人躲在这样的地方。
“哎”她幽幽叹息,一行清泪珊珊落下。
“你没事吧?”一个浑厚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蔡文姬心立时一颤,那只一直按住的手就像弹簧一样弹出来,寒光掠影兜向对面的人。
张凤白迅疾跳开,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刚还哭的像一只受伤小鹿的美丽女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蔡文姬匕首没有碰到张凤白,反手落在自己雪白的颈子上,眼睛里明明含着泪水,却喷出两道愤怒的火来。
“你...你想怎么样...我大不了一死”
张凤白无奈的吐了口气,把手里的水袋往前递了递,却不敢再上前一步越过那条无形的禁区。
“我睡着了才想起你可能会渴...”
见蔡文姬没有言语,他把水袋丢在她身旁。
蔡文姬这才明白是自己错怪别人了,低头看着水袋怎么也说不出话。
“我记得这把匕首不是掉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又捡起来的?”张凤白小心的搭话想消除此刻的尴尬气氛。
“我...我随身带了两把”
蔡文姬的声音很轻,就像蚊子一样,张凤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女人的心思还真是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
他干咳了两声。
“我听为首的那个在问玉玲珑,是什么东西?”他害怕尴尬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次蔡文姬并没有反感,而是轻叹一声。
“我从没听过,实在不知这玉玲珑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奉旨去西凉嫁给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也从没人跟我说起过玉玲珑这个名字”
张凤白搓了搓手,看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
他仰着倒在地上,说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想开就好,只要人活着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听着张凤白的鼾声,蔡文姬也终于困得睁不开眼睛,和衣而卧,渐渐谁去。
夜梦无声。
架在干柴上的火焰努力的抵挡着这彻夜的寒风,但在无边的沙漠里显得实在太过渺小,如果不是困的实在厉害是绝对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入睡的。
就算是在愤怒的寒风里,即使蜷缩着身体也无法真正感受到暖意,躺在满是黄沙和碎石的地上的张凤白和蔡文姬还是睡着了。
白马靠在石头上时不时发出两声咀嚼的声音。
一切惶惶不可终日,一切又都安之若素。
蔡文姬睡着睡着梦境消退,就听到了人的声音,她顿时大惊,就算是还没有完全从睡梦里醒来也像是一只胆小的刺猬一样想要缩紧身子,把身上最坚硬的一面拿出来。
她没有坚硬的刺,只有唯一的一把匕首,所以还没完全睁开朦胧的睡眼她就在四处寻找那把匕首。
好在匕首还在,她身前也没有人。
她惊慌失措的拿着匕首指向前方,而隔着火堆,只有张凤白坐立着,正咬牙打开一个白色的小瓶,把粉状物倒在小腹那处扯开衣襟的伤口上。
血在地上流出一条深红色的痕迹,最靠近火堆的地方已经烤干。
“你受了伤?”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匕首问道。
张凤白把药涂好,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道:“是被流箭所伤,本来是想等你睡熟不惊动你的,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不过这都是小伤,想当年我...”
还没等他说完,蔡文姬已经起身走过来,在他面前俯下身子,不由分说的开始动手替他包扎起来。
“若是不好生处理,这伤口很容易发炎”
蔡文姬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女子,处理起伤口倒也细心。
张凤白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悬在半空,一边咬牙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同时也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脸上虽也染了许多尘土,可还是肌肤如玉,在暗淡的火焰照耀下闪着明丽的光。只无形瞥见一眼他就立即别过脸去,如此近在咫尺的面对一个女子实在比乱军中厮杀还要让他难受。
可是他眼睛可以躲过不看,却止不住一股淡淡的香气混着泥土的气息一起钻进他的鼻子,让他脑袋里嗡嗡直响,心也怦怦直跳。
他少年出江湖,何曾想过会在一个女子手上变得这般乖巧起来,不由分说把腰间的酒葫芦抄了起来。
可酒不足三滴便空空如也。
“张凤白啊张凤白,枉你一向自诩大丈夫,真想不到有生之年也有脸红心跳的时候”他在心中自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