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得汗渍浸透了里衣。
窗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他没有上前,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她心里千回百转——莫非这个男人就是小妹的情郎?
她学着小妹的声音,反问:“你呢?”
他明显激动起来:“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她不动声色,悄悄后退一步,小心翼翼,一时没有言语。
他有一点急切,却按耐下来:“跟我走好不好?文家如此待你,我必定比她们对你好千百万倍,绝不负你。”
匕首已经悄悄覆在了掌上,她大胆道:“那孩子呢?你会对他负责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欣喜万分:“孩子?你的意思是……有孩子了?我自是可以给他最好的,而不是在这里受苦受累。”
正在他走近的时候,章氏的匕首忽然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他对章氏毫无防备:“慧……”他眯了眯眼睛:“你不是慧良!慧良在何处!?”匕首突然被打落,手掐得章氏喘不过气。
……
那是章氏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玉泷辗转着瓷杯,忽然笑起来:“求而不得,便欲杀之。魏君到死也想不到是‘生母’从中作梗,你想毁了这里。”
太后忽然放声大笑,眼泪竟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形似疯癫。
玉泷站起,欲离开,出殿时吩咐:“将她关起来。”
……
千万里之外的渡船像一座海上的大陆,迷雾围绕的中心有一座岛屿。穿过瘴气,天际恢复成蔚蓝色,海鸥旋在半空,远远地围在巨船上。
“把他关起来!”
一声皮鞭划空、皮肉绽开的声音,伴随着隐忍的吭哼。
江道左跪在木板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身边只有一个仆人作陪,小仆跪在他后面低语:“您既要杀他,就要做得干净些,若按以往,天下迟早是您的,可现下却不好说了。只是江琉桀骜不驯,未必肯听从山行,您还有一线希望。目前看来,他们并未放弃您。”
江道左心中冷笑,话虽这么说,可小仆也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他是主子,有这么说话的仆从么?还不是仗着山行长老们的势,前来监督他罢了。
在外多年没有消息的五长老就在前几日让养的血鸽送来一根头发。一张白纸,除了署名,什么也没有。他被江琉下了禁言之药,可惜山行手段奇特,发现一丝端倪。
他们用江琉的这根发丝发现了纯正的血脉,然而不该这么晚才发现此事,往下追查,却是查到了江道左。
江道左所倚靠的势力本就来源于山行,但他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人,这下倒好,因为这一着悉数折损。
甲板上的血渐渐干涸,没有人来打扫。
江琉……他在涣散中咬牙——他不在命运偏心的那一边,但偏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