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属下和刀子盘问过了,这家店的老板是那个青年男子,他有一个老父亲和一个侄子,都住在厨房后边的下等房中,属下刚刚去看过了,并无异样。”
“嗯,咱家知道了,去休息吧。”
谨慎些还是有必要的,像他这种人,出了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的脑袋呢。
殷繁摆摆手让人离开,背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身上的大氅一直没有脱。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约莫着已经是申时了。
乔润修拎了两桶热水敲开房门的时候,殷繁已经快睡过去了。
殷繁住的屋子被称为上房是有原因的,房间里有用屏风在墙角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后面放着一只浴桶,可以供人沐浴。
乔润修添好水便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把桌上纹丝未动、已经冷掉了的饭菜带走了。
下等房里,乔铮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捂着嘴咳嗽,咳一声身下的床板就晃一下,乔润卿倒了杯温茶给他润嗓子,眼眶泛着微红。
“爹,等明年开春后咱们离开这儿可好?您的病拖不得。”
“说什么胡话呢!”乔铮的呼吸缓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爹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咱们得待在这儿,不然你叔伯回来该找不到我们了。”
乔润卿没再说话,低头抹了一把眼泪。
乔润修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不哭了,坐在一边乖乖地玩茶杯,只眼角还是红的。
“那孩子睡下了?”
乔铮坐在床头咳了两声,缓声问道。
“没有,在沐浴。之前送的饭菜一口未动,待会儿我再送一次。”
乔润修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喂给乔铮,声音恢复了本来的音色。
见状,乔润卿自己溜出去找饭吃了。
乔润卿出去后,乔润修才垂着眸说道:“爹,咱们明年离开幽州。”
“去哪?”
乔润修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还未想好。”
无论去哪,都要把爹的病治好。
“守玉,别闹。”
乔铮不赞同地皱眉。幽州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不论是躲着,还是想干点什么,心里都是有底的,但是出了幽州他们就是抓瞎,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性命不保,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儿子没闹。爹,长乐回来了。”
……
约莫一个时辰后,乔润修躬着腰,手中端着新做的饭菜敲开殷繁的门。
“官爷,之前的饭菜凉了,吃了要生病的,小的给您重做了一份,您若是得空,便凑合吃点吧。”
“多谢。”
殷繁已经沐浴完了,散着墨发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坐在床头。房间里的炭火很足,但乔润修看到他穿的这般单薄,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殷繁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拎起茶壶倒了一碗热羊奶喝下,胃里终于是有了些许暖意。
“店家可是幽州本地人?在此地住了多少年了?”
殷繁状似无意地问道,乔润修原本是想离开的,但现在只能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身子微微打着颤。
“回官爷话,小人是幽州人,打小便住在此地,现今已有小三十年了。”
“是吗?那你可曾听说过齐恩侯府?”
“回官爷,自然是听说过的。”
“那你可知……当年齐恩侯在世时,膝下可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
殷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抓着一个陌生人问个没完没了,问的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闻言,乔润修猛地抬头,不期然地对上少年淡然的黑眸,随即又垂下头,掩下其中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