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夜,刘云终于安心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床上沉睡的宋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席牧淳三人走后不久宋温便昏了过去,受伤加重病,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得救之后精神一下子从紧绷到放松,身体就再也撑不住了。昏迷中的宋温并不知道,这一夜他过得十分凶险,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若不是刘云拼尽全力救治,此刻他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宋温的床旁鼾声如雷,刘云看了看趴在床边,口水流了三尺长的广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跟着忙了一夜,一直在给自己打下手,虽然是助手,但他比自己更累,主要原因是他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一边干活一边叨叨了一夜。
刚刚打了个盹,门外便传来了丫鬟和仆役的问好声,席牧淳三人来了。
“刘云,宋温好点了吗?”席牧淳人未到声先至。
刘云闻言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顶着一对黑眼圈打开了房门。
“我靠...”席牧淳看见刘云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感觉你要死在宋温前面啊。”
刘云翻了个白眼儿:“差不多了,昨晚这小子折腾了我一宿。”
“听上去咋这么邪恶呢...”达木塔从后面跟了上来:“他都伤成那样了,你们还有这个雅兴?”
“滚蛋...”刘云一边转身走进屋内一边说道:“这个家伙昨晚三次病危,老子用尽毕生所学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么可怕?”席牧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走进屋内来到宋温床旁,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
“呼吸平稳,心跳也还算有力...”席牧淳转过身来看着刘云说道:“我越来越敬佩你了,简直就是华佗再世啊。”
“少特娘的拍老子马屁,还不如请老子吃顿大餐来的实在...”刘云站起身来,伸脚将一旁的广济踢醒,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站在门口的丫鬟和仆役说道:“宋温现在情况稳定,我们先回房睡觉了,你们要照看好他,一旦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刘云走后,席牧淳三人也离开了宋温的房间,今天他们要调查薛亮为什么急于害死宋温,而这个突破口定然是要从顾国章那里打开。几人来到府衙后堂,却没有找到顾国章,招来衙役询问才知道,顾国章一大早便带着江州通判一起去大牢复核刑狱了。
“这个家伙居然躲出去了...”达木塔掐着腰站在院中皱眉说道:“事已至此躲我们有什么用?”
“我看他未必是在躲着我们...”索隆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昨天因为宋温的事情,我们对他很不满意,他一大早便去复核刑狱,是想树立一个知错就改、勤劳政事的形象,同时也是害怕我们再查出问题。”
“有道理...”席牧淳点头说道:“不管他想干嘛,我们没有时间陪他演戏,现在就去找他。”
三人一路小跑赶到江州大牢,直接面见顾国章说明来意。顾国章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但最终仍在席牧淳等人的威逼下,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事情最早是由薛亮登门拜访而起。大概半月前,薛亮突然造访江州, 以往二人走动频繁,顾国章便没有往心里去,只当薛亮又想游山玩水,便盛情款待了他。谁知席间薛亮道明此行来意,拜托顾国章共同擒拿杀官越狱的重刑犯廖远,说是此人在潭州犯下重罪,本来已经被缉拿归案,谁知在押解回衙的途中杀害官差逃走了。薛亮带人一路追踪,发现他逃到了江州境内,便来向顾国章求助,希望能够联合办案。
此事对于顾国章来说是件好事,既能抓捕立功还能让薛亮承他一个人情,因此顾国章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薛亮走后便安排手下差役四处搜寻。过了三四天,差役回报说是抓到了这个廖远,顾国章赶紧修书一封通知薛亮,同时准备按惯例将廖远押送回潭州。谁知下人当天便带回了薛亮的回信,心中只有寥寥数语,说此人罪大恶极,非常危险,请顾国章极刑处置。
顾国章心存疑虑,便亲自过堂提审了廖远,这才发现廖远乃一介书生,根本不可能是杀人重犯,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写信询问。这次薛亮在回信中言辞恳切,说廖远确实杀了人,杀的还是留住在潭州境内的金人,现在苦主逼得很紧,绝不能让廖远活着露面,否则有可能会造成更大冲突。了解到这些之后,顾国章这才下定决心快速处决廖远。
向席牧淳等人陈述的同时,顾国章还拿出了薛亮的两次回信,证明自己没有撒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席牧淳更加肯定了薛亮心中有鬼,无论从哪个角度,把这个“廖远”押解回潭州处置肯定是最合理的,但薛亮却一再拒绝,还催着顾国章动用极刑,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图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