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前乡长又吃地一笑:“当时的金山,从市里到县里,再到乡里,谁没插上一脚?你以为那些私矿老板是傻的?不让人插进来,他能安然地开矿?而且一开还多年?不说那样的,很多其实就是嗯……的人,不说你也明白。我么,最大的错就是跟出事的那个矿有联系而已。”
边上郭璞本来半天没说话,听到这儿突然冒出了一句:“命苦不能怨政·府。”
本来是极具讽刺意义的一句话,却让蒋前乡长认可:“不错,没啥可以怨的,就是命。”
江晨呃了声,这扯得远了些,你插了一脚进去,正好你的插脚的矿出事,怪命苦?他急忙把聊得有些远的话题再扯回来:“这个我们暂时不提了,刚才您说的蹊跷,这个我们更关心的是这。”他本来想问起万副市长在其中起的作用,想想还是算了,担心蒋前乡长一听是问到现在的大佬,心里担心不说,只能慢慢在聊天里再引出来。
蒋前乡长笑了笑:“想来关于矿难的报导你们是看了很多了,那如何求援,我们的政·府如何的尽责这个我不说了,说些你们不知道的,也就是我这二十年来一直回想着想不明白的地方,也就是我说有蹊跷的地方……”
三人都坐直了身体,这事虽然与他们调查的事情关系不大,但能听到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
蒋前乡长把他们情形看在眼里,微一笑道:“说出来别吓到,当时我觉得最蹊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最先发现矿难的那叫李大富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现在我们L市的常务副市长……”
江晨一凛,接口道:“万副市长?”
蒋前乡长笑道:“当时他可只是我们乡的一个小干事,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后面拍各种马屁,谁知道啊,才二十三年,瞧瞧人家现在所处的地位……”
江晨也笑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一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不过,万副市长这发展的轨迹,确实是有些吓人,当时他在你们乡难道并不好过?”既然蒋前乡长说到了万副市长,他当然会尽量把话题往这上面带。
蒋前乡长轻蔑地一笑:“一个中专生,刚到我们乡里,没钱没后台的,怎么可能有多好的发展嘛,就分配他打个杂,只是你想不到,他在其中起了这么大作用。”
江晨哦了声:“有的人就善于抓住机会。”
蒋前乡长长叹一声:“确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抓机会这点是我万万不及的,想不到,当时他二十岁还差点的年纪,就那样稳健又狠辣啊!”
江晨笑道:“难道这就是您说的蹊跷?”
蒋前乡长笑道:“当然不是。你们也知道,矿难发生是因为塌方,而塌方的原因,想来你们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是我觉得蹊跷的原因之一。”
江晨想了想,报纸上还真没有说是什么引起的塌方,一句违规开采,就把原因涵盖了,他摇摇头:“报纸上确实啥也没说清楚。”
蒋前乡长道:“塌方的原因是因为用了炸药炸矿脉引起的。”
江晨皱了下眉:“我知道开采时都会用上炸药,而且那时炸药的管制并不严格,用炸药开采应该很正常吧?”
蒋前乡长点点头,有些讥讽:“确实,开矿,不用炸药,用人力去挖,那成本能一样?一管炸药的作用相当于十个矿工,而两者的价格?这个是人都知道该如何取舍,但是是人都知道,用炸药炸矿脉的时候,要清空洞里的人,这三令五申的,就算是私矿也知道,放炮时清场出来只是耽搁十多分钟,但不小心死了人,两者孰重孰轻,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如何做,但那天奇怪的就是,放了炮,却没清场,一个洞内三个岔洞的人,都没一个出来。”
江晨愣了下,确实啊,非常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私矿,但也知道,这孰重孰轻,为何会没人清场出来?他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当时矿主或是矿管没在,所以也没人去通知里面的矿工?”
蒋前乡长点点头:“确实,当时矿主和看矿的他的小舅子,都没在矿上,但是还有看场的人在啊,他们也交待过的,谁放炮,由他在放炮前通知人,但那天就是没找到放炮的人,活着的人也没谁承认是自己放的炮,调查的时候,也只能把放炮的人归于死了的矿工上了。”
江晨想了想:“领用炸药的人难道他们没登记?”
蒋前乡长苦笑了下:“私矿,那炸药就随便堆在仓库里,谁都能拿到,谁知道是谁去拿的?”
江晨嘘了一口:“管理这么混乱,难怪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