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母亲,她又开始了忙碌,这个小小的屋子中,似乎总是有着忙不完的活计。
三年后,母亲在贫病中去世,我在一个好心邻人的帮助下安葬了她,然后就离开了那里,流浪在人间。
为了维持生计,我做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一次,在水陆码头扛大包时,我击退了一伙儿前来寻衅滋事的地痞,却被一个地下拳市的掮客发现了,他撺掇我参加黑市拳赛,并许以丰厚的报酬。
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虽然我没有经过格斗训练,但掮客为我安排的那些低等级对手依然不堪一击,我很快就打出了名堂,尽管收入被掮客克扣了许多,但我还是富裕了起来。
随着我对战对手能力的提升,我的名声越来越响,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掮客消失了,代之以地下拳黑市组织的一个高级经理。我被安排进了豪华的大房子,接受了专业的训练,收入也成倍的增加。这一切在我赢得了一次地下拳年度比赛冠军时达到了顶峰。
之后,我就厌倦了。
我决定脱离这个组织,这耗费了比预想中多得多的精力,我抵抗住了种种明里的怀柔和暗里的攻击,终于和这个组织达成了一种默契,获得了自由。
然后,我成了一个赏金猎手。
这与其说是一份工作,不如说是一个爱好,我接下悬赏额最高的榜,然后享受追逐的过程,享受找到猎物的快乐,享受生擒榜匪的成就。
这是一份自由度非常高的职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全由我自己做主,我的对手只有其他赏金猎手,但我追逐的目标,从没有旁落过。
我积累了母亲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财富。我回到了家乡,在云龙湖中购得了一个小岛,建了一座大宅子。站在屋顶,我能够看到云龙湖边那一片低矮的趴趴屋,那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我离开的地方,而母亲,却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我找到了当年帮助过我的那个邻人,和他一起把母亲的坟迁到了岛上,然后把岛上的房子留给了他。
我又一次离开了这里。
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盛颜握住了布诗的手。
布诗看着她,温暖地笑了。
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但是我有了我的事业,我在我的事业中遇到了我的伊人。也许,我终将会再有一个家吧,也许,生命就是这样延续不息的吧。
香郎听得出了神,这个布诗哥哥讲的许多东西,他并不真正的理解,但故事中包含的忧伤和坚强,他体会到了。
“你真了不起,布诗哥哥,”香郎由衷地说,“我要是你的话,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布诗讲这个故事,本来多少有讽刺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仙童的意思,但仅仅相处了这么一小会儿,香郎的一切就感染了他,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从里到外如此纯粹、剔透的人,围绕着他们发生的一切,本不应该由他来承受。
“你很好,香郎,”布诗道,“只是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等你再经历一些事情,你会懂得的。”
作者按;成长是一个很忧伤的事情。它背负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重到能把一切软弱的东西慢慢压实,但总有些东西哪怕压得再实,也不会变成石头。一旦把它放出来,它就会发酵,一旦触碰到了,它就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