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北一样,东南方也是红红火火。
危机同样也是机遇,旱灾给扬州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一度接近崩溃的边缘,然而这也给扬州带来了巨量的人口,从一个不及二十万中等城市,在一年内人口几乎翻了一倍,这已经与升州、苏州,杭州相差不多了,这是几乎不可想象的奇迹。
泰州也增加四万多人,这些新增人口在泰州城的西面十里外新建了几个城镇,这些城镇的路口断断续续有几辆大车驶出,车内的物品都是灾民自发放在车上,几个城镇的老者相约一起到城内张家送礼。
以盐换粮虽然是徐硁拿出的方案,但是张纶是管盐大吏,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动一粒盐,经过商人们的口口相传,大家都知道是张纶顶着压力救了大家,灾民们知道今天是张家的大喜日子,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一袋米,几个鸭蛋,没有东西能放在车上的,他们便跪地祈福,保佑张家。
太阳虽然早已升起,但江边雾气很重,阳光大部分都被雾气所吞噬,外地人不熟悉道路肯定会迷失在雾中。
“张老哥,你说咱们这群穷疙瘩货,人家看得上么?”一个中年人牵着牛车回头问身后的男人。
“这个我哪知道?据我所知张相公一直都是勤俭节约,当年旱灾,他可是紧衣缩食,每天只吃一顿饭;虽然张相公不缺这点东西,但是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一定会收下的。”张会直起腰说道,然后挥手让车后的后生使劲推车子。
后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张相公虽然勤俭,可是他家可不缺钱啊,他的外孙徐官人可是扬州的巨富,听说每天都吃白汤饼。”
这一声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什么白汤饼,你个狗子知道个屁,那叫白面条,那可是稀罕物,听说一石麦子晒上一个月才能出二十斤面。”
细细的白面条对于他们而言真是无上的美食,大家在显摆的时候总喜欢说上一句,咱今天在宴春楼吃了一碗白面条。旁边人肯定都会流着哈喇子,但是一听到这个做法,立马沉了下去,这不是糟蹋粮食么?
“别听这厮瞎说,我一个表亲就在扬州铁场做工,他们每旬吃一顿面条,他说白面是麦子磨得,一百斤能得七十斤面粉,二十斤麸糠,他们那边就在做这个机…什么来着,对,机械,就是机械。听说他们所有的伙计过年时每人发了五斤白面。”一个身穿破袄的年轻人一边说一边吧唧嘴。
“哎,四儿,咱们过年的时候去找你表亲,看看能不能带咱也吃一顿。”身边的小年轻,口水都打湿了前襟,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咱也不空手,我到时候带上二…,三十斤麦子。”
“呸,他缺你那三十斤麦子,你把你妹妹送过去做媳妇还差不多。”李四轻蔑的说道,这白面他还想吃呢,多去一人不是自己少吃一份。
张会不知不觉走到李四面前,李四还想着美食,张会上去就是一脚,李四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谁他么的踹我?”李四吼道,他一转头看到张会板着个脸,立马换了一个表情,“张叔,您怎么在这里?”
张会又是一脚,“抬起你的眼看看,你推的车子都到哪了,你还傻站这里想着白面条,还想着媳妇,扬州那群工场的伙计,那是你们能高攀的?”
张会说完看了看后面还有没有偷懒的,李四已经跑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伙伴不好意思笑了笑,他也没注意李四愣在那里,李四这时回头对张会说道,“张叔,您是和张相公一门的,您就说说内情呗,让大伙儿开开眼。”
几个后生一起起哄,张会很傲娇的拍了拍衣裳,他看时辰还早,大家也推了不少时间,就让大伙休息一下,小伙子们赶紧放下绳子围在张会身边,他用手指头点了点这群小伙子,“你们啊,要是想以后过上好日子,扬州的工场是个好去处,要是老汉我在年轻个二十岁,我肯定会去扬州。”
不断有年轻人聚在这里,张会继续说道,“大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李四的确是有捧哏的潜质,他赶紧回答,“今天是张相公曾孙百日庆。”
“不错,大伙儿都知道曾孙,可是张相公的孙子是谁,大家见过么?”
这下子大家都犯难了,张会说的不错,这群人见过张纶,但是张纶的孙子是谁,他们没一个人知道。
张会很满意这群人的反应,他故意停在那里,李四继续捧哏的角色,“张叔,你赶紧说话,你看大伙急的。”
“张相公的孙子早在十五年前就殒命了,张相公的两个儿子也相继离世,这个曾孙其实是扬州徐家徐四郎的长子过继到张家的。”张会说完瞄了一眼大家的表情,大家果然被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