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听到徐硁遇刺和被李元昊追捕险些丧命沙漠的时候,更是体会到了徐硁此行的艰险,他看着徐硁坚毅的面庞感觉自己的弟子终于长大了。
最后讲到青塘小昭寺之变,自己却因祸得福与唃厮啰结拜,得到了汾阳王佩刀玉柄龙,范仲淹再次拔高了对徐硁的评价,同时对他也有了更多的期许。
“四郎,你觉得党项人会占领整个河西?”范仲淹和徐硁除了草庐坐在外面的石头上。
“最多四年,党项人会占领河西的全境,肃州的回纥人不过苟延残喘,要不是曹家暗中支持早就自己乱了,沙洲的曹家虽然有点实力但也独木难支,除非大宋联合青塘看准时机出兵击杀党项有生力量,否则沙洲必然会党项吞并。”
范仲淹没有去过西北,但是从徐硁的叙述中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李德明进退有据,懂得利用大国间矛盾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此人实属可怕,李元昊也是乱世枭雄,这西北的天怕是安静不下来了。”
徐硁想到反正自己没有在朝堂上说党项谋反,他只是和范仲淹聊天,算不得违约,“西北之乱就在眼前,我们必须早做准备,不然李元昊突袭我军,到时怕是连败不止。”
范仲淹拍了拍徐硁的肩膀,“四郎,不仅心智成熟不少,这身体也是结实了,西北之事我心中的已有章程,四郎还记得为师为你取字安石,现在你又得到了汾阳王的玉柄龙,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不要让玉柄龙蒙羞,做一个为国为民匡扶社稷的男人。”
徐硁默然,这几个字说出来容易,但是这世间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眼前的篝火渐渐失去了光彩,慢慢被夜色所吞没,范仲淹和徐硁二人远去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徐硁因为走得急没有带自己的物品,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能穿着昨天满是颜料的衣服,只是外面套上了一件麻衣,随着和尚们法事的结束,师祖母的坟茔终于完工,徐硁将扶范仲淹了起来,此时的范仲淹痛哭之下已经失去的力气。
“四郎,陪为师走走。”
徐硁扶着范仲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小溪边,范仲淹清洁了面庞,更主要的是冰冷的溪水可以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起来,“四郎,可知道东边那片墓群是何人?”
徐硁向东边看去,果然有一片不小的墓群,里面的神道碑非常的高耸,想必也是一个名人,“安石不知,请恩师解惑。”
徐硁扶着范仲淹坐在一处石头上,“那里是大唐名相姚崇家族的墓地,四郎可知道姚崇?”
“安石知道,大唐梁国公姚崇,姚崇安葬在此处有什么秘闻么?”
范仲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三人抚养成人,但是吴县范氏宗族不认可母亲的地位,我也不能将父亲和前位夫人分开。青州朱家对我有养育之恩,虽然因为家产之争我们被他们扫地出门,但我还是将进士之名放入朱家,这是我对朱家养育之恩的报答。”
徐硁首次听到范仲淹提到自己家庭的往事,可以看出范仲淹的青少年时期是何等的艰苦,哪怕是进入中年也是时刻以天下为先不曾享受,“我只能把母亲暂时安置在我应天的职田,直到我作为陈州通判路过姚崇的墓地,我才想到姚崇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其父去世母亲改嫁到,后来姚崇当了宰相,曾问其母:将来百年以后是否与父亲合葬一处,其母回答说:人若有灵,纵隔千里也能相知,人若无灵,即便埋在一起也是枉然。后来姚崇就将母亲葬在了万安山下。”
徐硁想到原来范仲淹将师祖母安葬在此处是受到了姚崇的启发,不过此处风水的确不错,不然姚崇也不会将这里选为自己的墓地。
“师祖母泉下有知,定会被恩师的孝心感动。”
范仲淹笑了笑,“其实我更是在自勉,我的母亲与姚崇的母亲为邻,我要是做不到姚崇的位子,等我死后,有何颜面安葬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