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霞初识余达夫的时候,就为他的惊世文才倾倒。而32岁的余达夫虽然已经是有妇之夫,却完全没法抵挡李映霞的青春美丽,对她展开了追求,情书如雷雨,密集而激烈。李映霞为此非常犹豫,忌惮余达夫的复杂状况,有些想和别的男人结婚。
余达夫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魅惑的文字,他给李映霞写了一封信如此说:“我也不愿意打散这件喜事。可是李女士,人生只有一次婚姻,结婚与情爱,有微妙的关系,但你须想想当你结婚年余之后,就不得不日日做家庭的主妇,或拖了小孩、袒胸露乳等情形,我想你必能决定你现在所考虑的路。你情愿做家庭的奴隶吗?还是情愿做一个自由的女王?你的生活尽可以独立,你的自由,绝不应该就这样的轻轻放弃。。。。。。”
这封信,实际上漏洞一大堆。余达夫自己都惦记着要离婚再娶李映霞,何谈人生只有一次婚姻?李映霞若是嫁给他人就要变成妇人相,嫁给他余达夫难道还能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李映霞后来一共给余达夫生了五个儿子(有二子早夭)。而最要命的是,当不久的将来,李映霞真的做成了一个“自由的女王”的时候,则完全成了余达夫不能承受之重,令他自食其言。
也许是这封信帮余达夫成功赢得了李映霞的心。也许是李映霞抵不住余达夫那句“欲撰西冷才女传”,想要青史留名的诱惑。余达夫很快离婚,两人很快从热恋到结婚,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而余达夫的发妻孙荃,一个不够漂亮的才女,以及二女一子(另有长子早夭),则被这个良知泯灭的社会选择性地遗忘,成为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背景。
李映霞这是第一回见到安歌带着年轻男子到西泠印社,忍不住就调侃道:“好你个小妮子,难怪这么多天见不到你踪影,原来是掉进温柔乡里去了。”
安歌前一阵忙着参加九人密码破译小组的工作,确实连续缺席了好几次印社的聚会。
安歌脸嫩,掠过一丝嫣红之后,赶紧辩白道:“这位是我的日文教师,也喜爱书法,特地过来参观的。”这是她和付可乐事先约定好的说辞,不到必要情况下,付可乐不愿以复兴社特务处的身份出现在外人面前。
李映霞狐疑地道:“你怎么会去学日语,你以前不是最恨日本人的吗?”
安歌嘲笑李映霞道:“你懂什么,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学好了日语,才能了解他们日本人的短处,才能战胜他们。”
李映霞不打算和安歌多争论,她知道自己争不过安歌,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安歌点头道:“我想参加周日日本领事馆举行的文化交流酒会,这样我学的日语进步可以快一些。霞姐你最神通广大了,你能不能帮我弄到邀请函。”
李映霞略带骄傲道:“我倒是早就收到了这个酒会的邀请函,是浙江省教育厅的徐厅长让日本人给我发的邀请函。这酒会现在应该不会再新发邀请函了。”
安歌道:“没事,我只要看看你的那张邀请函就可以了。”
李映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安歌的意思。经常出入西泠印社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人,模仿著名的书画乃至上面的印鉴,都能以假乱真,仿造一两张邀请函,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李映霞笑骂道:“你这鬼丫头,就不能不动歪脑筋吗?行了,等今天的聚会结束,你到我家里,我让你看看我的邀请函就是了。”
安歌喜道:“还是霞姐最好了。”
之后三人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李映霞见付可乐谈吐不俗,就问他在哪里做事。付可乐轻描淡写地回答自己在国民政府里做事。李映霞看付可乐如此年轻,很笃定他就应该是一个政府里的小角色,也就没有再继续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