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彻握了握拳，罢了，就算要走也不能这样走。于是他撑着力气，跟着小白一起往白梓洲游去。</p>

好不容易爬上岸，全身似乎散了架似的，叶玄彻就这么瘫在岸边爬不起来了。眼神往旁边瞟了瞟，那家伙怎么也不过来拉他一把，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傻站着。</p>

想起刚刚那个绝世的身影，他心下了然，一时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也只静静地躺着，感受海浪的抚摸。</p>

“胡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过了很久，凌霄突然低低的来了一句。</p>

叶玄彻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但很快又闭上了，笑道：“你若真的想杀我，你就不会让小白出去接我回来了。”隔了半晌，他试探着开口：“是不是，你君叔叔对你说了什么？”</p>

又是良久的沉默。</p>

“没什么。”凌霄转身，“赤鳞烈焰鲨在那里，要取脊骨就趁现在它的尸体还没凉透的时候动手吧，否则僵肉和骨头黏在一起了，就难以保存它的完整性了。”说着，抬步走向那具赤鳞烈焰鲨的尸骨处。</p>

“哎！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水里泡了三个时辰，都泡肿了，你也不会过来拉我一下吗？”叶玄彻一脸哀怨，看着凌霄无情的背影，眸中却闪过一抹暗沉，拖着沉重的步子追了上去。</p>

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他不想和凌霄动手，也不想和他玩心计……</p>

走到赤鳞烈焰鲨的尸身旁，借着月色，叶玄彻看见凌霄正用手指划开赤鳞烈焰鲨的后背。</p>

这赤鳞烈焰鲨尽管死去多时，还被用来融化雪锋鲨的冰层，但身上的炙热温度依旧没有散去，凌霄的手指在划动间已经被烧得火红。</p>

叶玄彻急急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扯开，出口的话不自觉带上的怒气：“你怎么老是这样，都不知道疼的吗？什么都用手去碰！”</p>

“不用手用什么？”凌霄理直气壮地反问。自己做什么一直都只用手，手比其他武器锋利多了。</p>

叶玄彻却被气笑了，正想说什么，心思忽然一动，“你等等。”</p>

松开手，走到鲨头前，用寒露笛把鲨嘴撑开，再用力把上面两颗最尖的牙齿敲下来，撕下一块衣料，把末端包好，塞到凌霄手里，“以后做什么都别用手直接去碰，我在的时候还能给你包扎一下，以后我若不在的时候，你又瞧不见，万一着了道谁给你上药？”</p>

说完，叶玄彻自己也愣了愣，接着有点慌张地转过身，开始拿着手中鲨齿就解剖鲨身。</p>

凌霄傻傻地摸着手中地鲨齿，手指有点发抖。</p>

“霄儿你要记得，你是我的白梓州唯一的小岛主，也是螫毒岛的少岛主——你的母亲还在螫毒岛等着你回去。”君莫笑临走前说的话锤子一般撞入凌霄脑上。</p>

白梓州的法则：有来无回。</p>

螫毒岛规：非我族类，有进无出。若违此规，断掌裂足！</p>

凌霄手上那树藤般的黑褐色血管开始突起，一直蔓延到手臂，抓着鲨齿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p>

对！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外族人毁了自己辛苦练就的神功，没必要为了一个外族人失去见母亲的机会！</p>

把所有力量凝聚在指尖，寻着那呼吸所在之处探出，只要一击，绝对没有痛苦。胡音这个人不过是自己无聊留下来的玩偶，玩够了就应该丢弃了，对，就是这样！刚刚的事，就当他还自己一命了，是的，她可以的。</p>

“肖雨，我爹说想要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送那人最好的武器，你今日给了我我认为最好的武器，他日我也要送你一件最好的武器！”叶玄彻似乎没有察觉身后人的异动，手依旧稳稳地剔着肉。</p>

这一次，他决定赌赌他们间的情分。若输了，他就当他来白梓洲时就已经死了。</p>

呵，心底苦笑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将主动权放在别人手里，自己的心肠什么时候竟硬不起来了呢？</p>

“你干嘛？我当然不会把这玩意儿当作送你的武器，我可没那么小心眼，要送也起码和这赤鳞烈焰鲨脊相媲美的武器。喏，这个你拿着。”</p>

叶玄彻往凌霄手里塞了一件东西，“这个是我刚刚在水里泡着的时候寻到的珊瑚石，我已经简略打磨过了，可以当簪子用，你这头发在黑袍子里肯定没有好好打理，以后你就用这簪子把头发束起来。虽然你在这没有人看见你，但是就算没有外人，自己也要学会照顾自己。”</p>

白梓洲上的白沙砾映射着明月的皎洁，出了风声浪声，便只剩下血肉分离的哧哧声。</p>

“你说你要做我的厨子的。”凌霄突然开口。</p>

“怎么？舍不得我了？”</p>

……</p>

“你说送我武器，如何送？”凌霄突然转开话题。</p>

叶玄彻手一顿，“你若来南陆，我便送你。”</p>

“我有机会一定会去的。可你我都没见过对方容貌，如何认得？况且你连胡音这个名字都是编的。”</p>

“你的名字不也一样？你看我送你珊瑚簪，你送我赤鳞烈焰鲨骨，以后我们便以这个相认。”叶玄彻笑道。</p>

“一言为定。”</p>

“一言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