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三人一眼。朕是什么人，尔等什么人，竟敢直呼“皇上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啊。”虽然看出龙颜不悦，但一闲道长还是冒死说道，“我等三人同荐讫止道长，非我等三人夸口，此人或为当今天下唯一可解此天意之人了。”一闲道长说到这里，看了一了道长一眼。
“皇上，一闲道长说的甚是，除讫止道长之外，贫道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说罢，一了道长复以目示玉昕道长。
“既是你们同荐，朕不是也依了你们了吗，却又有何不可。”允洪帝接过话来，是不让玉昕师太说话的意思。
皇上所以不让玉昕师太说话，倒不是因玉昕师太身为坤道而轻视。而是因了爱女含玥，也即现下宫中的长公主是拜的玉昕师太为师，修习玉华宫姚山剑法。
既然是长公主的师父，是以皇上对玉昕师太多少另眼相待，不想让师太当面难堪。可见，当今皇上其实是个心见细腻之人。
“皇上，无来观讫止道长数十年末曾出葵山一步，不看葵山天外天，不闻无来观外事。若以地方官府出面，讫止道长……末必会来。”
玉昕师太还是把话说了。
“末必会来？”允洪帝气得笑了，“那朕就改着侍卫营骁骑亲办，直接将他带到朕的面前好了。”
也是因为面对的是三宫掌门，要是朝臣，摘你脑壳的心都有。
皇上此话一出，三宫掌门又是一阵面面相觑，随即白嘴黑脸。着令宫中侍卫营亲办，更是大事不妙。在天下百姓眼里，若各级官府以如狼似虎比之，则侍卫营骁骑就可比之为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了。
“皇上，天意能解不能解是一回事，天意可解不可解又是一回事。讫止道长如若能知晓天意，自然也就知晓此天意是可解还是不可解。若不可解……”
一闲道长硬着头皮说道。但看了一眼皇上，后面的话到底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如若可解，朕拜他为当朝国师，与朕同奉天道。若不可解……”说到这里，目光一一扫过三宫道长，“嘿嘿，无用之人，朕又留之何用？”
三宫道长听了此话，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丝的一声，一股冷气从脚板心直抵脑门。
当今皇上虽然信奉上天，敬仙奉道。但半生征战，血浸战袍，凭杀伐夺得天下，杀起人来自然也丝毫不含糊。不仅是杀敌，杀自己人也不遑多让。
也就在三个月前吧，跟他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的的郑国公，不就是被皇上召进宫中，以一杯毒酒赐死的吗。
虽然死后又请三宫做了极为盛大的道场。但毕竟人死不能复活。
“传朕旨意。”皇上见三宫道长不敢再加以阻拦，转身背向三宫道长，向门外招呼。
“是。”门被推开，这番进来的是两个太监，前面的秉笔太监，后面才是王宝珲。王宝珲猫腰虾腿，想是刚才领杖的缘故，这般行走可减少疼痛。
“皇上。”看到上清宫一闲道长和玄清宫一了道长不敢再说话，而若圣旨果然这样传将下去，事情再无转机。玉昕道长心一横。
“贫道观此天石，只有一半，断面甚是整齐，是天意为之，则意味天赐一半……”玉昕师太见皇上动怒，转了个弯。
“嗯。”玉昕师太说话之时，允洪帝故意以背对之。听了玉昕师太此言，看了托盘的那半块小石头一眼，方才转过身来，是要听玉昕道长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了。
“贫道以为，即是天赐一半，则当地合一半也。而地之一半，该当还有二字天文。”
“天赐一半，地合一半，为天地之合。有理，有理。还请师太接着说下去。”
“皇上所言有理，这个理，依贫道所解，理为道外，道为内理。若要解此天意，非是循理，而是求道。”玉昕师太说到这里，向天拱了拱手，“贫道斗胆进言，天理或可违，而天道不可强。”
“好一个天理或可违，而天道不可强。师太的意思，是朕逆了天道不成？”允洪帝目光如炬，直向玉昕师太。
“皇上。侍奴候旨。”
皇上将目光从玉昕师太身上移开，看了说话的王宝珲一眼，还是挥了挥手。
“喏。”两个太监都躬身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掩上了。
“皇上深明道义，道门之幸也。”一闲道长和一了道长心里呼出口气，躬身齐声说道。
“朕……奉道也有些年月了。三位掌门同举无来观讫止道长。那可否先与朕说一说，这讫止道长又是个什么样高德。”
“这位讫止道长么……”这一次，却是一闲道长和一了道长把目光投到了玉昕师太身上了。
事情有了转机，玉昕道长虽不情愿，但也只得接下话来。
“贫道与讫止道长也有十年不曾谋面了。只不过，比起一闲一了二位尊长，与讫止道长交往是要多些。”玉昕师太顿了顿，“二十多年前，前朝下令剿灭姚山观，贫道为避追杀，逃到葵山后，正是在无来观迄止道长庇护下，得而逃出生天。”
玉昕师太这里说的是得到讫止道长庇护，却转身向一闲道长，一了道长深深揖了一揖。后者回礼之后，玉昕师太这才接着说下去。
“其后皇上占据半壁江山，隔江称王，与前朝分庭抗礼。姚山在皇上治下，贫道回姚山打探消息，不期途中又与乌图大法师相遇。贫道虽然打伤了乌图，但贫道的徒儿殷蛾也不幸中了冰尸花毒，贫道只得连夜再回葵山，求得讫止道长救治。”
“丝－－”玉昕师太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允洪帝听了，则是大为动容，不由得长长嘘出一口冷气。
玉昕师太所说的乌图大法师，是五世大萨满转世之身，修得大法，被前朝皇帝拜为当朝国师。当年的赵捕头起事后，在与前朝近二十年的争战中，乌图大法师的名头，大成军将帅可谓如雷贯耳。
冰尸花毒更是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