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好看也罢,后面好看也罢,店小,也不能老占着椿儿的桌子。三个人出了包子铺,往衙门里去。陈豆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被赵捕头硬生生把头拧了回来。
“看什么?”
“看……看,看大妞十个包子吃完没有。”
苦胆笑起来,赵捕头有些懵。
“对了,刚才说喊嫂子,谁喊谁嫂子啊。”
头儿不是好骗的。
“这……头儿,咱干脆捅破了说。”陈豆子没有苦胆那么弯的肠子装苦水,干脆来个竹筒倒豆子,“不瞒头儿,我们两个早就看出来了,就巴巴地等着叫一声……叫一声嫂子了。”
“你小子?”赵捕头扬起拳头。
“对吧,苦胆,还是你先看出来的。”陈豆子终究害怕头儿的拳头,往苦胆腰眼上撞了一下。
“我……”苦胆呲了呲牙,一狠心,“头,这椿儿姑娘真不错。人漂亮,又拿操,更要紧的,心眼好。”
“给你添碗粥,那是看中你有腰牌,怎么看得出她心眼好了?”
“头,苦胆没这么目光短浅。头儿可还记得西门街上的疯秀才,年前那场大雪,冻僵在城隍庙门前。就是椿儿父女将他弄回店铺里来,才没冻死了的。”
这个疯秀才姓吴名文章,家境本来不错,也算得县城里的富户。乡试又中了秀才,说定了县学学博先生的女儿为妻的。却在娶亲前一个月吃了官司。被抄家罚流。吴文章好歹有了个秀才功名,得以幸免。却又疯了。
这件事县城里人差不多都知道。吴秀才疯疯颠颠好多年,手里拿棵棍子当笔,在大街上写写画画。所以还能活下来,也是因了好心人的冷冷热热的给点吃的。这其中又有一个叫憨大的,是吴秀才家的粗仆,天晚了就将吴秀才寻回家去。
但去年冬天这一带遭雪灾,整个县城被埋了一半。颖上老几十岁的人都说,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憨大掉井里死了。井口被雪埋得严严实实,憨大算是个半傻子吧,也才会这么个死法。
这一次,却是疯秀才出来找憨大,没找着。在城隍庙门前被雪埋了一半。
但被椿儿救了的事,陈豆子并不曾听说。
“还有这事?”陈豆子摇着头说道,“我说呢,那疯秀才没死啊。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捕头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头儿,我俩也都早看出来了,头儿心里头不也……
“早看出来了?”赵捕头哼了一声,“那她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你们也都看出来了?”
“什么来历?什么身份?”苦胆和陈豆子同声问道。
“这就是一家走户。”
“走户?”苦胆和豆子互相看了一眼。
所谓走户,也叫流户或盲户。是一户人家中有人犯了事,一家人不得不东奔西走,四海为家。其实也就是到处流窜的意思。走户是客气一点的说法。
“头儿,这我可没看出。”陈豆子说道,“苦胆,你看出来了吗?”
“你们要看得出来,那就不是我姓赵当这个捕头了。”
“是不是走户,我是没看出来。”苦胆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可就算是走户就怎么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走户多了走了。但像椿儿这样的姑娘,别说是走户了,她就算捅破了天,我苦石能给她当个马蹬。也值。”
赵捕头很鄙夷地往苦胆看去。可惜,苦胆根本就没看他。没来由发作,也只好肚子里翻个白眼。给椿儿当马凳,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不过话说回来,椿儿脚板真往背上那么一踩……
咦——赵捕头身子一酥。再看向苦石,鄙夷变成了气怒,你也配?做你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