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开花,小哥你还去干你偷盗的买卖,老身自回老身的家。你若只管走你的,这两只丑鸟绝不会与老身过不去。”婆婆说着,刚要举步,却“哎哟”一声,复又跌坐于地。
“婆婆?”天峕俯身看去,却见婆婆双手抱着脚腕,连声哼哼起来。
“婆婆,小道略懂医道,让小道看一看,有否伤筋动骨。”天峕说着,一手就要去撩婆婆裤角。
“不用看不用看,老身走了一天,一身的汗,这会又弄一身的土。却让小哥笑话。”
婆婆嘴里说着,把脚缩了回去,且以手袖遮拦,“刚才跑得太急,又被脚下石头绊了一绊,想是崴了脚裸。回去歇息几天,自然就好了。”婆婆说着,又努力想要站起来。
婆婆坚持已见,天峕也不好勉强。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药瓶,告诉婆婆,瓶里药汁提气强神,极为有效。若只是一点扭伤什么的,小打小闹了。
小道士自信满满。婆婆不再推辞,接过药瓶,仰头将药汁兜底倒进嘴里,其实只是数滴。
但婆婆不及下咽,又“哇”地一口全吐在地上了。抬眼问天峕道,“你这是什么药汁了,气味如此不堪。”
“婆婆,这可是五宝金浆。”看到吐在地上的药汁,天峕大是肉疼。
“五宝?金浆?”那婆婆更加疑心,“这又是哪五宝了?”
天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龙取的是腔水,帝蝎取的是……尾汁,金蟾取的是角浆,天蚕取的是唾……
“你等等,你说的金蟾可就是瘌蛤蟆?”婆婆越听,脸上表情越是愁苦。
天旹斜看了婆婆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老身可不曾听说这蛤蟆还有头上长角的,那角浆又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嘛,也就是……蟾头上偶有浆包大如黄豆,突出于头顶如独角,称其为蟾角。且这蟾角浆得乘其鲜活,方可挤出一滴半滴鲜浆,实在是极少而珍,得之极为不……”
“呃--”
“呃呃……”
那婆婆不听则已,弄明白是麻蛤蟆头皮下浆包里挤出来的浆汁,接连大呕了起来,直呕到脸色苍白,面上神情更是痛苦之极。忙不迭拔开葫芦,将剩下的几口水全用来漱了口,好歹没有大吐。
这一阵折腾,婆婆萎顿不堪,扬起手中拄杖要打天旹,却是无力挥动。又喘了一阵,恨恨瞪了天峕一眼,强站起来身来,跛着一足走出几步。
看到婆婆如此反应,天峕到底也有些懊恼了。这些毒虫浆汁,得之固然极为不易,但以常人想像,实在是够恶心人的。婆婆反应如此强烈,也算正常吧。早知如此,却是不该说与婆婆。五谷花落灌浆,不也正好五浆么。只是,五谷之浆又何谈来之极为不易了?正在懊恼,看到婆婆趔趄走出数步。
“婆婆。”天旹赶上去。
婆婆曾说,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走,这般模样,却是回不了家去。抢上数步。
“小道上山寻……这个……弄一把土,出门已是三个多月了,早一日晚一日,也不急在一时半天。婆婆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得数十里山路。就让小道送婆婆回去吧。”
“你要送老身回家?”
“是。婆婆不是说过吗,要小道在此安身。小道借此认一认婆婆家门,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小道改了主意,来和婆婆过上一千年神仙般的日子。”天旹陪上笑脸。
“好啊好啊,小哥也学会哄婆婆开心了。”婆婆知道小道士不过是找的托词,倒也难得这番好心,“只是……小哥你身上,除了那什么五宝金浆,可还有别的什么七宝八宝,要哄老身喝在嘴里的?”婆婆心有余悸。
“婆婆放心,”天峕连忙说道“小道包袱里,除了两个馍,再没别的入口之物了。”天旹说着,蹲下身来。却是要背负婆婆回家。
“使不得。”婆婆略为沉吟,又道,“老身一山野老妪,怎么敢劳道长背负。再说,老身这一身不干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