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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打得酣畅淋漓,全歼了一个据点,己方非但没有伤亡,甚至还增加了一个新队员-曲勇。
他通过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对日寇的仇恨,大家一致同意吸收他入队。
可接下来面临一个幸福的烦恼……枪太多了……
武工队现在一共十个人,考虑到内线作战需要不停的转移,还是人手一支驳壳枪的配置,虽然不能及远,但祝为民也没打算和敌人打正规站,充分发挥自己小、快、灵的优势,拣软柿子下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以保存自己为第一要素,这种情况下,装上枪托就能客串冲锋枪的驳壳枪用起来正合适。
打掉陈龙生,缴获了8支中正式,打掉苏家码头检问所到手三支三八式,五支中正式。
平均下来一人一杆都不止。
但大家一致认为,这东西还是别随身携带的好。
道理也简单,太重了。
一支步枪有8-9斤,加上子弹,凭空就是十几斤的分量,放在以前不是问题,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晚上行军四五十里是经常的,有时候能坐船,但更多的时候靠脚底板走路。
俗话说百步无轻担,有没有这十几斤差别巨大。
而且步枪长度都在四尺朝上,装上刺刀后都快接近六尺了,这么个累赘背着,钻林子,游水,扒竹篱笆实在是不方便。
而且现在鬼子和伪军把浦东团团围住,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祝为民之前倒是想把这些长家伙送到根据地去,反复考量后还是算了,因为现在已经和山里失去了联系,只能先缓缓再说。
如此这十几条长枪就成了问题。
原本考虑是放在堡垒户的家里,比如李胡子的大宅子。
一开始也确实放了几天,可没多久李胡子就告诉祝为民-这样不靠谱,伪军和日军时常下乡扫荡,每到一地扎营后就冲进老百姓家里一顿抢,说掘地三尺一点都不夸张。
面对这货专业强盗,李胡子心里也发毛,万一枪被翻出来,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保甲连坐之下,周围相亲乃至整个村里人都要倒霉。
祝为民觉得这是个道理。
但这玩意怎么办呢?
最近他们倒是雇了一个挑夫,随队行动,锅碗之类的东西可以交给挑夫挑着,减轻大家的行军压力,但若是再让挑夫挑着十几条枪,好像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之后,还是祝为民拿主意,他想起自己在吴淞站偷枪的事情来。
当即有了主意。
他让李胡子等人弄来一罐子上好的机油,还有一大捆油纸。
在一个傍晚,大家细心的把这些枪用油脂密封后,裹上油纸。
然后……
开始找……草包棺材……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这玩意多少有点忌讳的话,现在都是鬼门关上走过几次的人了,心中毫无鬼神概念。
草包棺材上几尺厚的烂稻草就是最好的掩护,枪插在里面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而且祝为民提出,不一定要把所有枪集中藏在一起,既然武工队的活动范围横跨了川沙、奉贤、南汇三县,那干脆分散存储,每个县都可以分到五条。
这样万一存储点失风,也不至于全部受损。
而且在行动前,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就进取用枪支,而不用带枪进行长距离机动。
这点子一出,大家拍手称赞,很快,长枪被分散隐藏好,武工队日常行军则多带两支中正式,日常由大家轮流背负,作战时交给冯有福和徐发树使用,他们两人是公认的神枪手。
配上大威力远射程的步枪,就不用重蹈与陈龙生两次交手都被其步枪火力压制的覆辙了。
而此刻,敌人也没闲着。
苏家码头一战,影响太过“恶劣”。
原本武工队虽然闹得凶,但要么是杀汉奸,要么是打顽军,浦东的鬼子兵们打了那么多年,从原本的气势汹汹变成了现在的“聪明”,许多事情眼睛一闭就可以当不存在。
只要缩在营房和炮楼里还是安全的,毕竟武工队缺乏重武器,甚至不用砖头,厚点的土坯墙就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反过来,要是外出行军,那至少得是一个小队齐齐出动,轻机枪掷弹筒一个不拉,还得有至少一个排的黄协军作为先导部队,否则很容易挨冷枪。
这也是为啥,祝为民之前几次行动没有遭到“皇军”大规模报复的原因,双脚跳的主要是各处的伪军。
但苏家码头一战,直接让三个“太君”见了天照大神,这个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
相当于正面挨了一记耳光。
一时间奉贤的东洋兵都行动起来。
但为时已晚,祝为民现在打仗,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安全撤退,如果撤退有问题,那么宁可不打。
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是宝贝,方忠已经牺牲了,其他人则一定要保护好。
就在奉贤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祝为民已经跑到南汇去了。
虽然清乡是三县一体,但如果距离隔得远了,哪怕是鬼子兵也要偷懒的。
在南汇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平时大家轮流化妆去附近的村镇转转,一方面购买各种生活必须物资,也是个侦察敌情的机会。
苏家码头之后,大伙心气都高了起来。
觉得都有点摸到了游击战的门道,汉奸伪军已经吊不起胃口,总想再弄几个“皇军”过过瘾……
这个地方叫三灶,和苏家码头不同,是个相对繁华的中型村镇。
同样有一个检问所,一个班十二个伪军,外加三个鬼子的标准配置。
不同的是,这里三个鬼子和苏家码头三个死鬼比起来“活跃”的多。
因为周围都是村镇,三个鬼子经常从镇上的据点溜出来,带着枪下乡抢劫,外带奸**女。
群众民愤极大。
祝为民一拍大腿,“机会来了,做一票!”
于是大家轮流化妆去据点附近盯梢,摸清了鬼子的行动规律。
通常三四天,他们就要来为恶了,时间通常下下午2点多。
已经是冬天了,鬼子出门抢劫还要顺便晒晒太阳。
这天算算时间,这三个家伙估计又要出动。
祝为民带着大家在镇口的田沟边埋伏好。
没多久,金小四急冲冲的奔来,“报告,三个赤佬出洞了!距离这里最多还有一里路。”
这是出镇的必经之路。
祝为民非常兴奋,立刻命令:“全体隐蔽,准备战斗!步枪组就位,金小四上树担任观察哨!”
整个武工队各就各位。
冯有福、朱志英、徐发树人手一支中正式,他们三人埋伏在侧对路口的两座稻草堆后面。
这种草垛,是乡间常见的,秋收后,农民将稻草收拢打包,形成个直径五六尺,高也五六尺的尖顶锥形实心草垛,散落于田间地头,等家里没柴烧的时候,再拆了搬回去。
算是浦东乡下最常见不过的。
这两个草垛,是经过改装。
祝为民先把草垛中间掏空,内里用棍子和木板支上以避免坍塌,三人就隐蔽在其后,枪搁在木板上,正面用稻草做掩护,看起来就和普通稻草堆一样,对于三个狙击者而言,是最好不过的观测与射击平台,他们可以在后面大模大样的看到路上的情况,而不用担心被目标发现。
之所以用长枪,还是考虑其射击精度,驳壳枪虽然可以连发,但枪口上跳严重,在激烈的战斗中很难精确射击,而步枪没有这个烦恼,而且还能上刺刀呢!
树顶上传来三声乌鸦叫,然后又是三声。
冯有福眼睛眯了起来,从稻草的缝隙中,他看到二十米外三个鬼子兵扛着枪正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来。
“喂”他朝左右两边扫了眼“中间的归我,左边的小朱,右边的老徐?”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随着对方越走越近,冯有福开始倒数“五,四,三,两……”
稍稍停顿后,恶狠狠的吐出“一”
随即,一声巨大的枪响!
三个鬼子兵立时栽倒。
三人几乎同时开枪,外人听起来仿佛一声似的。
三个鬼子兵虽然中弹,但却没有立刻死亡。
主要是射击距离太近,步枪子弹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十米的距离,一枪两眼,三人为求稳妥,瞄准的是躯干而不是脑袋,毕竟鬼子兵在行走,还是打躯干牢靠些。
中弹后,一人伤势较重,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另外两人甚至试图开枪反击。
短枪组也不是吃白饭的。
装上肩膀托的驳壳枪响了起来。
长枪组三人,射击命中后,立刻跳出草垛,顺手装上刺刀,给了分头给地上三个家伙一人一下子。
虽然,武工队把三支三八大盖以及子弹收走,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前后不过五分钟,干净利落。
这次南汇的敌人跳脚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三个太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而且尸体惨不忍睹。
这还了得。
于是附近的皇军黄协军全体出动。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祝为民早就跑远了。
实际上随着他们的越发活跃,日军的篱笆墙战术也开始不好使了。
毕竟是竹子搭建的,破坏起来很容易。
祝为民的强势回归,给乡亲们提了口气,几个胜仗后,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队伍回来了。
虽然还得出劳役,每天晚上提着马灯沿着篱笆墙巡逻。
但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走着走着见四下无人,就挑那竹子稀疏的地方踢几脚。
一天两天看不出啥来,时间一长就有部分开始垮塌,伪军命令大家去修补,也是出工不出力,把竹篱笆扶起来就是,地下不打地基,到时候用手一推就倒。
还有几块地方,大家晚上尿急的时候对着“浇水”,连续个把月,竹篱笆下面就烂掉一大块,强度减弱,但外面却看不打出来。
最妙的地方在于,不管是伪军还是鬼子或者清乡大员来检查,都会因为严重的尿骚味掩鼻而去,根本不去细看。
这些都是大家给祝为民和武工队开的门啊。
三灶镇附近的清乡办公室和日军发了疯一样的在周围“搜查”,可哪儿找得到人呢?
丧心病狂之下,他们把“案发地”附近的三百多个老百姓抓起来。
统统关进了附近的耶稣堂里。
祝为民在这次行动前,考虑到敌人可能会为难附近的乡亲,所以行动从策划到完成全部靠自己的力量,而没有麻烦当地人,怕的就是敌人来这手,万一有人熬不住招供了,那么按照残酷的保甲连坐制度,会有很多无辜者死难。
反之,现在附近的百姓是真不知道,鬼子再穷凶极恶,清乡大员在坑蒙拐骗,大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鬼子不死心,继续关押,从一天到三天,再到一个礼拜。
大有不问出情报来决不罢休的意思。
此刻,一名清乡大员,被上面任命为三灶镇的代镇长,至于原镇长么,太君都死了三个,没枪毙已经是不错了,还想继续做下去。
这个代镇长很有意思,上任伊始,没急着去查案子,反而是花心思给耶稣堂里的老百姓安排食宿。
鬼子兵问起来,他两手一摊:“总不能让他们都饿死吧?现在清乡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什么叫政治?就是要让老百姓跟着我们走,你让他们饿着肚子缺医少药,就算他们知道谁做的案子都不愿意讲?太君你说是不是?”
在安排完食宿后,他有建言:“游击队打了就走了,老百姓不认识,把他们关在耶稣堂里,他们饿,我还能组织人手给送饭,可他们家里还养了鸡鸭鹅猪牛羊,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要征税的,也是军粮的一部分。我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替他们喂啊……人关着也没用,反正他们家都在这里,跑也跑不了,真要问情况,放了后,慢慢问就是……现在这样关着,传出去也不好听,对把……”
鬼子头左思右想,也觉得确实关着不是个办法,挥挥手,放人。
……
而武工队呢,早就在川沙休息了。
……
这一仗,也很干净,三条三八大盖到手,而且轻轻松松。
大家都很开心。
祝为民却没有一起庆祝,在破庙里,他缩在一个角落里,眼睛瞪着天花板,在琢磨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和刚来时的情况比,大为改善,至少名气起来了,老百姓的支持也来了。
接下来,要考虑建立一个半固定的根据地,有了地盘后,扩充力量会方便许多。
但是现在根据地不好建立。
敌人力量太强了,自己的队伍要想力稳脚跟就必须控制一个相对大型的城镇,这样方便隐蔽也容易取得补给。
并且自己要在这个城镇里有绝对的威信,不求所有人都跟着自己跑,但也不能出现汉奸。
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老家-六场镇。
但六场今非昔比,唐全禄现在得瑟极了,清乡开始后唐全禄成了镇长,周得同被扫到一边。
唐全禄得势后开始原形毕露,仗着有日本人和清乡大员撑腰开始肆意勒索六场的镇民。
以前他也这么干,但多少还有个掩护,和老蟛蜞内外勾结来搞,现在不然,直接看中谁家产业,一句话过去,对方就得乖乖的房契地契交过去,否则……
六场镇因为处于交通要道,是清乡的重点区,镇上有鬼子兵,还有汪伪特务机关办公室,唐全禄经常把人送进去,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
祝为民之前连续打掉了好几个汉奸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