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边的清晨，冬日的太阳缓慢升起。然而，却有许多人未能再见到它。
一夜的不断进出，百人团以几个轻伤的代价，击杀两三千的府兵。
边军被程鐤全部安排在中心处，养精蓄锐以应对新一天的战争。
疯子看着渐渐升起炊烟的军营，不甘心地退走了。
他完全不满意于这个结果，可毕竟对面是镇北大将军程鐤，一个从边界无数战争中爬起来的人。
而且，程鐤完全不顾府兵的生命，以人命将百人团逼出，也不求追杀，只要挡住他们不能靠近军营即可。
屠夫之名，果然非虚。
程鐤从不在意世人看法，为了胜利他连顶头上司何祐大将军都敢顶撞。
清晨埋锅造饭，辰时，一万府兵和三万边军再次聚齐峡谷外。
程鐤依然来到了那处高地，远远眺望战场。身先士卒对他而言就是一句空话，他总是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然而，谁也没能发现，不远处的大地下，一团黄叶中暗藏着的一缕杀机。
战争就是拼个你死我活，这个时代的战争尤其如此。
不断派出府兵消耗离阳城的箭矢，再派出镇北军冲击城墙，冲上城头。
过程是如此的简单而重复，拼到最后，就看谁能站在谁的尸体上抚慰一身伤痕。
秦九看着气势不减的镇北军，对这位镇北大将军多少有些钦佩。能够带出如此雄兵的人，却偏偏成为敌人，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因为，对敌人最好的尊重就是弄死他，哪怕手段不怎么高明。
……
一声声战鼓中，程鐤目不斜视地望着峡谷战场，他身边的人亦是如此。
忽然，安坐于马上的程鐤猛然向前倒去，栽下马来。
三支粗壮的箭矢，从他身后射出。一支击穿程鐤的胸膛，一支打在他大腿处，另一只则钉在马腿上。
战马扑腾向前，栽下小山坡。程鐤亦是滚落一旁，胸前还插着二指宽的箭矢。
“敌袭，敌袭。”
程鐤身边的几个亲兵和副将瞬间乱作一团，张望着寻找敌人。
一击得手的三个秦军士兵，早已经跳出坑外，一边跑一边毁掉硬弩。
程鐤身边，几个亲兵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程鐤的尸体，立马追击而去。
从此刻开始，他们已经是个死人。失职致镇北大将军命丧敌手，他们再无生机。可是若不能追回这三个敌军，他们的家人都将被牵连。
三个秦军士兵并未逃远，确认毁坏了硬弩后，纷纷拔出短刀。
“愿以吾血溅山河，愿以吾躯卫大秦。”
他们相视一笑，刀架在脖子上，快速滑下。
……
秦九借着望远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对三个慷慨赴死的士兵由衷感谢。通往胜利的道路上，果然少不了鲜血的浇筑。
对于程鐤的死，他很庆幸，也有些悲凉。
一代军事大家，竟被自己暗中击杀，这未免有些不公平。
然而，和程鐤一样，为了胜利，为了秦家众人的生存，他同样不择手段。
峡谷内正在冲击的边军，忽然失去了战鼓声，都纷纷停下，望向后方。
他们成军以来，从未有过断鼓之事。要么继续前进，要么分兵，要么撤退，绝无放任他们自行决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