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霞光透过轻纱薄雾,泼在窗棂上,映耀的屋子里一片祥和。
院中槐树上
家雀们一面噗嗤噗嗤在扑棱湿羽,一面叽叽喳喳闲话家常。
昏暗的东厢房里,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正摊手摊脚地躺在床上。
头很晕
像喝多了闷倒驴般的宿醉感觉:脑门顶上闷乎乎的,两边太阳穴随着的心脏跳动,一股一股地涨痛。
嘶,哎呦喂…尤其是后脑勺,好似被板砖拍过,火辣辣的,扎的生疼。
睁开眼,一副粗麻绞缬染的蚊帐映入眼帘,蚊帐将大床遮蔽住了,让人看不清木床的款式。
身上盖着一床被子。
绸缎为面、细葛布做里,绸缎与葛布的缝合处,针脚细密。
倒是缝的仔细!
蚊帐撩起,左右用布绳系着一根筷子,权当挂钩。
“吱嘎…”
让人牙疼的门臼声响起。
一只穿着半旧绣花鞋的莲足,跨过高高的门槛,伸入房内青砖地上。
旋即
另一只脚也紧随其后。
只见碎步轻移,淡红裙摆摇曳。来人已然进了房间,向床边飘了过来。
摸不清套路之前,只好赶紧闭上眼睛。
静观其变吧。
恰到好处的沉默,能够成为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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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裾窸窣,莲步轻踏,来人行至床前:“大郎,该吃药了。”
声音如空谷幽兰,清雅。
有一丝冷冽。
说出来的话语,却让床上半躺的人悚然一惊:这么快,又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我才刚刚来啊…
“大郎,你既然醒过来了,便将汤药喝了罢。”
来人声音清脆,语气却越来越冷:“奴婢还要去老爷那边,伺候老爷喝药呢。”
原来,此身的便宜爹,也卧病在床?
被唤作大郎之人,再也没法闭眼装睡了,只好挣扎着半坐起身。
一只粗瓷大碗,倏忽出现在面前。
抬头一看,床前明日光,空气中弥漫着少女的体香。
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佳人,俏生生的站立于前方。
只见她身着淡绿细麻短对襟,下穿绛红长裙,衣裙颇旧,那原色已褪,变成了斑驳的绿衣、苍白的淡粉。
二八无丑女,只要够清新;青葱少女一般都不难看。
除非……长成了恐龙蛋。
人,倒是长得清秀可人,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似九秋之菊。只是眉宇之间,总隐隐有一抹轻愁。
她正一脸的嫌弃站在床前,一手托着粗瓷碗,碗中黑乎乎的汤药,散发出阵阵苦涩味道。
直扑鼻孔。
低头,地上鞋两双。
一双是缎面男靴。
一双是居家粗麻布拖。
“我已经痊愈了,能不喝吗?”
“嘭”地一声。
玉腕一沉,那药碗被重重地墩在床前小几上,“爱喝不喝。”
说完,转身就走。
半空中砸过来几句寒若冰霜的冷言冷语:“药铺那边,风掌柜已经打过招呼,说本金周转不开,还望少爷,勿要再去祸祸。请少爷将汤药,也改成便宜些的草药,就别加人参、浙贝、肉苁蓉了,太费钱。大个头的天麻,也换成小的零碎天麻吧,能便宜不少呢。”
不等话音落下,人已出了房门。
径自去了。
大郎暗忖:自称奴婢,看来,这姑娘是家里的丫鬟。
不替我揉胸捶腿也罢了,连扶我一把都懒得干?
我呸,必须得呸,呸呸呸!
倒比少爷还牛。
“嘻嘻,少爷醒了?”
叮铃铃一声,一个十一二岁、也是穿着布衣葛裙的小姑娘。
满脸促狭地跳进门来。
一面往床前蹦跶,一面咯咯笑,“哈哈,少爷的脑壳可真够硬!擀面杖都打断了,少爷居然没开瓢,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