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书,可惜也就能记到灵帝那里了。”左慈嘲讽地笑笑,又把它放回袍中。
“再谈水深火热,黎民百姓?
因为陷入水深火热当中,黎明百姓就需要救助了?”
左慈呵呵道:“人们常常恐惧于灾难,却很少问责于自身。
假使天灾饥荒又如何,若务农勤简,治者有序,商道车马流趟,各各遵循,日日操系,岂会有偏袒天灾之时?
所谓天灾,难道就一定是天威降临?明明大多都是世道紊乱,各逐其利而不顾天下而已。
我且问你,我言之可有错?”
“教民之责本该……”宫崇刚开口就被左慈打断。
“住口!”左慈怒道:“我是在跟你论道,而不是听你的官腔措辞。
我之前在洛阳碰见你师傅,谈及你,他说你心系天下众生,但在我看来,你就是摆脱不了对刘保的亏欠罢了!
你的初衷便是他的愿望,根本不是道!”
宫崇行礼:“师叔所言是,我辜负了我师傅的教诲。我修的不是道,早就不是道了,从来没有是过道。我始终觉得……
王爷的愿望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愿意把自己的一生花在自认为更重要的东西上,而不去追逐真正意义上的大道。
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悔改。”
左慈笑了。这个外人看来不敬尊老的顽劣少年笑得灿烂。
“这也算你的道了。”
他不曾气愤于宫崇的背道而行,他只是不希望宫崇一直躲避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个人背弃天道,即使受到三灾九难也不会后悔。那么对他而言,那条道就是他的道了。
“长安不复繁华,我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就此别过吧。”左慈打了个哈欠道。
“师叔。”宫崇跪下,恳求道:“我这一辈子没求过您什么,唯独这次……”
“妄言!”左慈简单利落地拒绝道:“辈分高年龄小,你就这么设计我吗?哼,我早料到了,我帮你治了腿伤,想要跑你就自己跑,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得到。不要因为修道不分年幼,就摁着辈分找长辈要东西不放。”
说完就消失不见,独自留下宫崇等人,左右见了,急呼神迹士气高增。
左慈出城,边走边想自己的下一站地。
可仔细想来,他走的也是这样的道啊。安安实实本分的道,也得有个安安实实本分的世界才行啊。
——
“宫老?”左右试探地问道。
宫崇笑了:“我去接天子回来,还按照计划来,有劳各位了。”。
黄龙军行了一礼,恭敬道:“尊宫老令。”
大家其实都知道,宫崇不死,九曲黄河难以安心,或许接下来的计划会出现变化。但是谁也不愿意提一个字,九曲黄河这种扰人烦、讨人厌的家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