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多人沿着河水向西,有的披铠,有的直裾,有的拄木棒打扮如乞丐,不伦不类的同时也没有丝毫军纪可言,可偏偏要说他们是避难逃荒的时,就觉得更不像了。
“头儿,咱们就剩一天的粮草了。”副手这么如是地告诉首领。
首领大夏天裹着绵铠,身上几个破洞就好像漏了絮般,被告知这么紧急的事情也不慌,挠了挠头上虱子,道:“招呼大家今天能吃都吃饱,明天饿了那是明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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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每天街道就有一个大嗓门喊着:“韩遂马腾的大军马上就要到长安了,赶紧收拾细软吧,该逃的逃,该跑的跑啊!”
“怎么这么快,现在才通知我们!”
“这都什么时候了,跑还来得及么?”
“陛下呢?他不会丢下我们先逃了吧?”
有人惊慌失措忙着逃跑的同时,也有人不知好歹地凑上去,义愤填膺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家刚重建好的房子,不能守住长安么?”
有人听了,讥讽道:“现在长安的城墙都这么破了,怎么可能守得住,人家能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就很不错了。”
一时间,众人也深以为然,天子的长安弱得跟个县差不多,想守住可是没有能力你也不能逼人家是吧?
大嗓门卡了一下,才道:“陛下下旨要死守长安,如今让你们逃跑只是怕城破之后,受到贼人的欺辱罢了。”说罢也丢下他们不管,继续在自己的这条街扯着嗓子。
剩下的人愣了愣,一同看向那义愤填膺的人,问道:“人家要死守长安,你还跑不跑啦?”
那人也自觉尴尬:“跑,肯定跑啦。”随后就受到大家一致地鄙视。
不只是这一条街,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都上演了类似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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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长安的城墙上,刘协看着远方的一群“黑蚂蚁”,密密麻麻。
“陛下先逃吧,我会死守在这里的。”
说话的人自然是宫崇。
老人披着一层与气质不符的轻甲,多了几分悍气不说,哪里还像个道士。
“朕得在这,朕要是跑了,民心就破了,还有……不必死守,能逃就逃吧。”
小孩脸上的表情辨不出欢悲。
郿坞失得突然,也失得理所应当。但当有与他熟悉的农民告诉他,郿坞的火,是守城的人们自己放的……
宫崇管人要了三面大盾牌,立在刘协面前,把天子遮得严实。
宫崇本来想借“敌人放火烧了存的粮草”给马韩二人带上民愤,黄月英阻止了。
比起敌人可笑愚蠢烧了粮草,守城的将士自己宁愿牺牲也要烧了存粮不让贼人占便宜,更可信,也更鼓舞己方的士气。
别说,听到这话,张辽马上端起两碗酒,一碗干了,一碗撒。大有与英雄豪杰共饮的意境。
“我们逃,陛下也要逃。”宫崇对刘协道:“长安不是一个人守的。”
残缺不全又被再次加固,从城墙上下望,就好似斑点凹凸起伏。
刘协:“话说回来,我们不是还有伏兵么?为什么一定要提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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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一定要在山谷两旁,这是惯例。为什么按照惯例?因为这个时代,路的两旁很少是平地,因为路旁的平地还是路。
“一会儿我带兵冲上去,你们趁机摆放拒马。”张辽道。
“不行,人还没有来。”黄月英摇头:“再说了,攻击中段只会引来头尾的进攻,我们本来应该……”
话不用再说了,因为张辽已经窜出去了。
张将军一声“放”。
又大又略显圆的石头便坠落而下,不太严实,不能完全封住了马韩军队的道路,除了几个倒霉的家伙受伤,也就剩下吓吓马的功能。
“报,中军被阻断!”消息第一时间被传到最前方韩遂、马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