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能自证清白?”大理寺卿沉吟了片刻,问道。 </p>
“民女忽然想起,有一人或许能证明民女清白。” </p>
“是谁?” </p>
“左都御史之女梅贞。”裴卿卿道,“琼苑和梅家都在甜水井巷子,若是韩翰林当真将我养在琼苑,又宠爱有加,那这几年来总有被人撞到的时候罢!” </p>
大理寺卿想了想,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当即派人去甜水井巷子请梅贞。 </p>
梅贞半个时辰后才匆匆赶来。 </p>
大理寺卿在她行过礼后,用力拍了下惊堂木,问道,“梅姑娘,你平日出门,可有在琼苑外见到过韩翰林?” </p>
梅贞闻言,微微蹙起娥眉,仿佛陷入回忆,好一会儿才轻声启口道,“回禀大人,小女确在琼苑外瞧见过有年轻男子出入,且次数频繁在,只是不知那男子是不是大人口中的韩翰林。” </p>
“那你可记得那男子的形貌?” </p>
梅贞点头。 </p>
大理寺卿立刻吩咐身边的师爷,“将梅姑娘请去后堂,让她把曾在琼苑出入的男子画下来。” </p>
“是,大人!”师爷绕过桌案,将大理寺卿的吩咐和梅贞说了一遍,梅贞看也没看裴卿卿,直接随师爷离开。 </p>
大理寺卿扫了裴卿卿一眼,威严道,“你可知,若梅姑娘证实出入琼苑的男子是韩翰林,你便要罪加一等?” </p>
裴卿卿紧紧的抿着下唇,“民女知晓,可即便只有一线希望,民女也想试试,民女确与韩翰林毫无瓜葛。” </p>
“裴姑娘,如今已证据确凿,你又何必再狡辩。”旁边,宋文鸢一脸沉痛冲着裴卿卿摇头,“痛痛快快的认了罪,不好吗?左右外室之罪也不致死,只是充为官奴罢了。” </p>
“只是充为官奴?”裴卿卿冷笑,“韩夫人当真好性子,但愿有朝一日你有这一日时,也能这般达观自在。” </p>
“你、我只是好心劝你!”宋文鸢泫然欲泣。 </p>
裴卿卿气笑了,“你若真好心,我今日便不会在此。” </p>
宋文鸢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师爷带着梅贞和一副画像回来了,大理寺卿只看了一眼,便示意师爷将画像交给裴卿卿。 </p>
裴卿卿看了眼画像,笑了。 </p>
“你笑什么?”师爷问道。 </p>
裴卿卿道,“我可否见见这位韩翰林?” </p>
师爷朝大理寺卿看去,大理寺卿点头。 </p>
没多久,已经沦为阶下囚的韩翰林便被带上公堂。 </p>
“卿卿!”他见了裴卿卿,便红了眼睛,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好似她真的是他的外室,妥妥的戏精,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p>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裴卿卿看着他道。 </p>
韩翰林越发愧疚,柔情似水道,“卿卿,你问吧。” </p>
“我是左.胸有痣,还是右.胸有痣?” </p>
韩翰林涨红了脸,“这、公堂之上你怎么能问这种事。” </p>
裴卿卿冷笑,“你不敢答吗?那我再问你,我有一只脚有六只脚趾,是左脚还是右脚?” </p>
韩翰林依旧沉默。 </p>
裴卿卿回头看向大理寺卿,“大人,还请您对韩翰林用刑,不然,他招供的可不全。” </p>
大理寺卿并未听裴卿卿的话,而是看向韩翰林道,“你是回答裴氏的问题,还是要本官用刑。” </p>
韩翰林身子极差,自然不愿意用刑,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道,“卿卿她是……左.胸有红痣,右脚是六根脚趾。” </p>
裴卿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请大人派女医为我验身。” </p>
“可!”大理寺卿颔首,随后裴卿卿被带去后堂,等再出来时,宋文鸢和韩翰林都显得极为忐忑。 </p>
女医则冲着大理寺卿道,“回禀大人,裴姑娘是背后有铜钱大小的胎记,左右两只脚都是五根脚趾。” </p>
这下,大理寺卿简直怒不可遏,“荒唐!来人,将韩翰林重大三十大板!” </p>
高堂之上一声令下,下一刻,韩翰林便被扒了裤子,噼里啪啦的打起板子…… </p>
三十大板打完,女医看着韩翰林遍地开花的大腿“咦”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裴卿卿的手腕。 </p>
约莫半刻钟后,她跪倒在地冲大理寺卿道,“大人,裴氏应当是冤枉的!那位韩翰林早就染了花柳病,且超过半年,裴氏若真是他的外室,应该不可避免,可裴姑娘却好端端的。” </p>
事已至此,大理寺卿只能将裴卿卿当堂释放,至于韩翰林则又被拖去了大牢,唯有宋文鸢,因背靠皇后,辩解了一番便被驱逐出公堂。 </p>
裴卿卿终于走出大理寺,她伸手抵挡已经有些不适应的阳光,下一刻,左臂却被人抱住,正是满眼通红的素渠。 </p>
裴卿卿朝她笑了笑,“回去吧。” </p>
麻姑沉默的跟在后面。 </p>
而大理寺对面的一辆青帷马车上,周元低声问端坐饮茶的主子,“裴姑娘已经回去了,您是回刑部还是府里?” </p>
宋厉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将茶水一饮而尽后,冷声道,“回刑部。” </p>
“那邵紫还要查吗?” </p>
“嗯” </p>
裴卿卿回到澜苑,厨娘早就烧好了热水,是用柚子叶煮的,素渠一面在旁伺候,一面解释道,“是奴婢家乡的习俗,在外面遇到倒霉的事情,回家后要用柚子叶煮的水沐浴,这样能赶走霉运……” </p>
裴卿卿嗯了一声,她想到在大理寺牢房呆的那几日就浑身起疙瘩,足足沐浴了三番,皮肤都快秃噜皮了,才从净房出来。 </p>
擦干头发后,她便去床榻上睡了,问都没有问陆淮安。 </p>
素渠放下帷帐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脚,小声问麻姑,“你说,姑娘她是不是对将.军很失望?” </p>
麻姑平静的看了素渠一眼,“你这是在非议主子?” </p>
素渠:“……”麻姑果然还是麻姑!不是能分享八卦的好姐妹。 </p>
这般想着,她正打算朝外走去,屋里只留麻姑一个人就好,确听麻姑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世界上姑娘能依靠的人,原就只有她自己。” </p>
素渠停下脚步,她回头又看了裴卿卿一眼才离开。 </p>
床榻上,裴卿卿并没有睡着,她也听到了麻姑的话。其实,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只是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p>
陆淮安是在后半夜才赶到澜苑的。 </p>
裴卿卿已经睡着了,他原只是想亲一下她,结果却从她唇角尝到一股咸味,按在她枕畔的手也触及一片湿润。 </p>
她这是有多委屈? </p>
他的心忽然就揪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