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冷冷一笑,这个范文程桀骜不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他离死期不远了,活人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曹变混眼睛眯缝成一条线,看上去像是在笑,这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太监,好像三天没洗脸,让人不忍细看。
朱由检周围站着的六名侍卫,毫无意外的,个个歪瓜裂枣,骨瘦如柴,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吸食鸦片,虽然东印度公司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向东方倾销鸦片,不过在京师上层,吸食鸦片还是很流行的风尚。
实际上,在十七世纪中叶,英国还未完全取代荷兰人海上马车夫地位,东印度公司种植倾销鸦片至少要等到几十年后。
不过因为穿越者的介入,一切都在发生改变。比如在皇极殿早朝上,大明皇帝第一次与建奴,与流贼和谈。
当然,现在称顺军为流贼是不准确的,毕竟李自成和他的将军们已经建立正儿八经的政权,不仅称帝建号,而且还制定了官职,发行货币,在牛金星等人的大力倡导下,大顺在各地的政权建设颇具成效——当然这都成为过眼云烟了。
“你就是范文程?朕听过你在辽东的事迹,堪称国之栋梁啊,”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谢皇上谬赞,辅政王率大军在关墙等候,等候小人消息,若小人·······”
朱由检大手一挥,哈哈笑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朕不会坏了规矩的,别怕!”
“今日不谈国事,随朕宴饮,不醉不归!曹公公,让御膳房老刘多加几道菜,好好招待几位使者,还有朕准备的好酒,都端上来,”
曹变混心领神会,穿过大殿两边的人群,转身往御膳房而去。
范文程还要说话,抬头看见朱由检已经在侍卫搀扶下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牛金星如梦方醒道:
“啥都没谈,就要吃饭了,咱来京师可不是来蹭饭的!”
大学士魏藻德怒道:“住口!皇上龙体欠安,能宴请你们已经不错了,不要不识抬举!”
三位大学士还要继续吵下去,外面传来洪亮悠扬钟声,这是钟鼓司的太监们在催促众人前去建极殿用膳。
建极殿,酒过三巡,杯盘狼藉。
因为对两边使者颇为重视,所以这次皇家宴会礼遇很高。
户部尚书倪元璐,兵部尚书张国维,司礼监暂行秉笔太监曹变混,钦天监监正汤若望,以及在京几位藩王,悉数到场。
在朱由检的授意下,挨个向两边使者敬酒。
牛金星颇为感动,经过今日接触,他感觉眼前这个皇帝人品还不错,没有传说中说的那样刻薄寡恩。
“皇上,之前使者所言条款,明国答应否?”
范文程对喝酒并不感冒,尤其是在大事未定之前。
“朕早就说了,今日不谈国事,诸位,满饮此杯!”
朱由检缓缓放下酒杯,一群锦衣卫番子提着绣春刀将宴席团团围住。
“曹公公,你来执酒令,谁敢违令,斩!”
见朱由检如此,牛金星范文程等人都不敢再说话,只是闷着头喝酒。
牛金星颇为懊恼,他刚才在宫中见到明国兵强马壮,他遇到的正在训练的中卫军,虽然只有两千人左右,然而气势却早已超过顺军。
半个时辰后,牛金星范文程不胜酒力,昏沉睡去。刘宗敏,梅勒章京谭泰,都是出了名的海量,平日爱与和部将豪饮,难得一醉。
好在司膳监在各人酒中加了药,此药来自西洋,无色无味,药性极大,一点粉末便能让人沉睡半日,剂量稍大,有致命危险。
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大明皇帝,竟然会在酒中下毒,手段如此卑劣。
卑劣的皇宫。
模仿水浒御姐孙二娘用蒙汗药,不是为了卖人肉包子,人肉叉烧包的恐怖故事,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朱由检虽然热衷食人,不过对人肉包子却没有特别的嗜好。
只是为了方便注射。没错,给几位远道而来的使者们注射大明皇帝辛苦研发的鼠疫病毒。
朱由检微笑着望着忠心爱国的范文程,和那个一心谋反的牛金星,以及飞扬跋扈,杀人如麻的谭泰刘宗敏,不由感慨。
“尘归尘,土归土,垃圾分类!你我有责,请把垃圾正确分类!”
是时候开始垃圾分类了。
“曹公公,去屏风后面,把朕的百宝箱拿来。”
曹变混领命而去,众人取出打湿的布帛,捂住嘴巴,只露出双小眼睛,神情紧张。
朱由检取出注射器,将病毒注入范文程身体中,看到鼠疫病毒缓缓流淌进范包衣血液,他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谭泰被注射了更多病毒,注射完毕,朱由检走出皇极殿,抬头望向天空:
“将流贼使者带下去,好好款待,朕不想让山·西百姓全部死光,把刘宗敏耳朵割了,他就不用注射了。”
半个时辰后,范文程从昏迷中醒来,头晕目眩,脑海一片茫然,努力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旁边传来谭泰爽朗笑声。
“好酒,好酒!没想到在明国也能喝到这样好喝的美酒,下次还要来!”
考虑到山·西还有大量百姓,崇祯皇帝没有对牛金星下手,虽然他对牛金星恨之入骨。不过山西顺军已是强弩之末,对京城不再构成什么威胁。放牛金星回去,也没什么。
“就这么放他们走?“
”不妨,朕与李自成,很快会见面的,”
朱由检望向西方,想象着宁武关正在发生的战事。
多尔衮没有继续行动,建奴分兵合击计划彻底破产。
从山,西东进的济尔哈朗,在宁武关遇上了徘徊不前的老营主力。两边互不相让,山·西已经成为无主之地,谁能占据,谁就是这里的主人。
清军方面,正蓝旗想要攻略京畿,宁武关是必经之路,现在被顺军挡住。济尔哈朗对顺军颇为藐视,将李自成视为盗匪,只是派遣一个汉人包衣前往宁武,威胁顺军让出路来,否则大军压境,鸡犬不留。
既然闯逆清军两边都互不相让,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