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报何时了？”长江龙王心里明白，劝也是白劝，要么答应，要么拒绝。</p>
“轻哥哥，你要自己去么？”楚洁一急，又是一阵急咳，是去报仇么？天涯海角我们都要在一起啊。</p>
“楚洁，你不要激动，我不是去惹是生非，有龙王陛下在，想那淮河龙王也不会吃了我，我自然也不能让陛下为难。你只管回去，让玉衡日妮儿好好照顾你，等我回来。”</p>
“小侄女，你体内有子钦的龙魄，我那淮河义兄，唉，你若去了，无异于火上浇油啊。”</p>
楚洁扭过脸去，流着眼泪，咬住嘴唇。</p>
梅傲霜拉住楚洁，慰藉轻竹亭道：“我们会好不好照顾她，你只管放心。”</p>
三人潜入江底，长江龙王差遣水怪护送梅楚二人。</p>
楚洁恋恋不舍，顾不得水族和梅傲霜，躲进轻竹亭的怀里，不住地抽涕。如此亲密，轻竹亭害臊又甜蜜。</p>
梅傲霜笑劝楚洁：“走吧，他早去早回，你调养好身子，才能天长地久，来日方长啊。”</p>
轻竹亭虽不舍，也只得把心一横，随长江龙王而去。</p>
水中世界别有洞天，各种水族生灵，奇石异草，端的是五彩争胜，流漫陆离。</p>
虽说冰鉴大会梅傲霜就在东海龙宫，可惜始终罩着眼蒙；楚洁在那黄河龙宫时撞断了一根擎殿支柱，和龙女打得昏天暗地，水底景象更是无从欣赏。</p>
梅傲霜问那水怪：“山川陆地纵横交错，没想到地面之下的水路竟如此四通八达。”</p>
“姑娘不知道，这地下水路，长江一脉最是通达。也是洛水隶属黄河支流，咱们龙王与仙逝的黄河老龙王结义交好，两家水路才畅通无阻。”</p>
“楚洁，你说子钦去找龙女，黄河龙宫已被天庭查封，龙女不是一直都在水仙馆么？”</p>
“拿到天蚕冰丝后，龙女与玉玲珑明争暗斗，我们去找玉衡后，龙女就离开水仙馆。哦，龙女离开的消息还是金止儿给轻竹亭飞鸽传书的。真难为她还那么小，玉玲珑逼她交出龙魂，她一天到晚装疯卖傻。”</p>
金止儿。提起这个小师妹，梅傲霜就疼惜不已，从前是那样无忧无虑，灵透可爱，如今也被卷进天、人、龙族的纷争之中。</p>
“那么小的孩子，竟也身不由自。”</p>
鹤羽，梅傲霜不自觉地捏动坚硬的羽骨，那凹凸不平的字迹，已经刻进了她脑子里。</p>
复安天地，复安天地，不知天地几时能够回复清明，像金止儿这样的小小孩童，几时才能再度无忧无虑？</p>
正想着，袖中灵狐突然异动，梅傲霜心说不好。灵狐陪伴梅傲霜出生入死历经磨难，朱雀勾陈，也算见过了世面，早不是那只只会魅惑的小小灵畜。</p>
今时今日之灵狐，感知长江龙王也能安之若素，如何这会儿躁动不安。</p>
灵狐窜出袖口，直往梅傲霜的衣襟里钻，显是受了惊吓。</p>
梅傲霜伸手抓它，却觉双足不稳，四肢不协。</p>
突如其来的江水翻腾，波涛汹涌，打得梅楚二人措手不及。</p>
二人忙抓住对方，急问水怪：“怎么回事？”</p>
水怪却也茫然无知。</p>
过不多时，水底恢复平静，二女皆心有余悸，催促水怪快快赶路。</p>
深水茫茫，漫无边际，浮沉漂泊，无根无依。</p>
“还有多久能到？”楚洁问道。</p>
“多久也到不了了！”水怪龇牙咧嘴，鬼气森森。</p>
“你说什么？”梅傲霜再看那水怪已经直挺挺倒下，沉入更深的水底。</p>
“是谁在作怪？出来！”水底不比陆地，没有着落的寂寞恐慌，让二女背贴着背紧紧靠在一起。</p>
“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出来。”楚洁声音挺响，却心底打战，害出一串咳嗽。</p>
“不知尊驾何方高人，我们是长江龙王的客人，若无渊源，还请放行。”</p>
依常理而言，这是长江的水域，搬出长江龙王总有威吓，可是此人能伤长江水怪，万一是专找长江龙王麻烦的，那可不妙。</p>
“哼，长江小龙，他在哪里，叫他来见我。”一个裙带环佩，袅袅娉娉的女子现身水底。</p>
“你是什么人？”楚洁脱口而出。</p>
梅傲霜却问：“是人是仙？”</p>
“有点见识。你见过仙？”女子细细打量梅傲霜。</p>
“未曾见过，不过在昆仑山遇到过一位织云仙子。”织云女曾经说过，她非神非仙，亦非凡人。梅傲霜此言并不矛盾。</p>
“怪道呢。我不识得昆仑山的织云女，只识得巫山的织云女。”</p>
“难道巫山神女瑶姬娘娘？”织云女说过，大禹治水一是求得巫山神女瑶姬相助，二是黄河神龟显背再献河图洛书。同是助禹治水，瑶姬与黄河龙宫多少有些渊源吧，但愿是福不是祸。</p>
“你倒是聪明。”瑶姬对梅傲霜兴趣倍增。</p>
“不知瑶姬娘娘驾临，还请娘娘宽恕我们挡路之过，不敢搅扰娘娘，请娘娘先过。”</p>
不管是福是祸，这些个仙家神祇，离得越远越好，但凡沾上边，哪怕就听一个故事，也能惹出无尽的麻烦烦恼。</p>
“你胆子不小啊，敢撵我走！”瑶姬美丽异常，却性情强悍，言谈神情和她的容貌身姿竟迥然相异。</p>
“娘娘误会了。我们两个只是小小的凡人，得见神女实乃三生有幸。”</p>
“这还像句话。不过你这个凡人可是一点都不平凡。怀揣着灵魔异兽，见过织云女，还是长江龙王的客人。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凡人，这么厉害？还是现在的凡人，都像你这么神气，已经能上天入海，为所欲为了？”瑶姬绕着梅傲霜，眼睛里却衔着楚洁。</p>
楚洁不屑，蔑视道：“再神气也神气不过神仙呀，想灭谁就灭谁，也不用分青红皂白。”</p>
“说什么。”瑶姬震怒，小小凡人居然敢这样猖狂，说罢手生火焰，烧向楚洁。</p>
水中生火，是朱雀。</p>
“住手！”梅傲霜来不及细细寻思，双眼晶亮，黑眸异彩，倒像黑夜中燃起一团烈焰，瑶姬未曾料想凡人竟能对她施展人间异术，根本毫无防备。</p>
随着瑶姬被幻术控制，她的火焰也消灭在水里。</p>
楚洁气道：“神仙就了不起呀……”</p>
梅傲霜连忙斥道：“不可造次！她曾助大禹治水，神力无穷。别再惹怒她了。”说着消解幻术。</p>
瑶姬待要再发神力，梅傲霜跪下祈求道：“瑶姬娘娘息怒，娘娘可认得朱雀？”</p>
朱雀是上古六兽，大禹钦定五方神官的灵属，瑶姬身为上古神女，岂能不知。梅傲霜这样问并非拖延时间，而是推断她与朱雀关系密切。</p>
果见瑶姬收手问道：“你和朱雀也有瓜葛？”</p>
“实不相瞒，朱雀曾想烧死我，好在我有灵狐，后来朱雀借过我的身体做它的法身。”梅傲霜苦笑。</p>
“灵狐？你说你怀里揣着的灵魔异兽是灵狐？”</p>
“是啊，确是灵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