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真定城外,一个化作樵夫的人看着城墙喃喃自语:“一点也未变!”
他低着头,担着两捆木材,随着人流进入城中。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其他人目光时不时看向他,但也只是一瞥就过去了。
跟随樵夫的或是富商,或是乞丐,或是护卫,这些本应毫无关联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其中一间客舍。
樵夫背着木材与客舍的接待交谈着,然后在一位小厮的带领下前往后院。那些跟随之人只是占据了客舍堂内的各个角落,方便听到大家议论的是什么。
进入后院后,樵夫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结构,然后将木材放到柴火堆那边。
小厮看到木材所放的位置,试探道:“白马非马!”
“太行难行!”樵夫对道。
“为何难行?”
“天河阻之!”
“少爷已经等待多日了!”小厮立刻拜道。
“你家少爷在哪儿?”樵夫问道。
“在庖厨!”小厮领着樵夫往内走。
樵夫一边走,一边扯下自己那茂盛的络腮胡,露出的模样赫然是张燕。
小厮将其领到庖厨后,便自行离开。
张燕拨开帘子,便看到两人正默契地处理着菜肴,一位手持菜刀,刀速极快,将案板上的熟牛肉切成厚薄均匀的等份,另一人在一旁熬着汤,张燕细嗅了一下,应该是鸡汤。
“先去洗洗!”王零还是那般爱干净,张燕听到后也只是来到一侧的水桶处,舀了些水,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将身上沾满尘土的外袍褪下,穿上放在一侧的围裙,才来到两人身旁。
“你来的晚了些!”王零说道。
“孙轻和那些叛逃之人将一些联络方式告知给了袁绍,我为保安全特意避开了几日!”张燕自觉地拿一双筷子夹起一片熟牛肉,放入口中,“还不错!”
“口味叼了啊!”雷恩开玩笑道,他还在处理着食材,他有着略微的强迫症,但是正是这强迫症,让他切出来的食材颇具美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张燕并不在意,去一旁调制了一些蘸水。
王零笑着摇了摇头:“别着急吃这么快,给其他人留点!”
“其他人!哦!”张燕虽然这么说,但手里还是没停下,调好蘸水后,加了几片牛肉放进碗里。
“你直接吩咐掌柜就行,光让他们在外面喝茶水总是会让人生疑的。”王零打开锅盖往里面丢了几片香料。
“这不是预算本就不足么,能省一点是一点!”张燕笑道。
“在这里不用节省,你去安排一下,然后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
“好!”张燕离开庖厨,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安置一下自己的弟兄。自涿县收到第二封信后,他就立刻返回这里了,之前满仓潜入涿郡所用的服装和身份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在兄弟都逐渐一队队离开之后,张燕最后才动身,这才是他晚来几天的理由。当然那些理由也是真的,随着队伍中的内奸离开,确实暴露了一开始张燕的行军动向,意味着他们不能原路返回了,不过路不只一条,而且王零早有准备。
真定县,这里不是郡治,但是却是可与郡治元氏县比肩的大县,而作为交通要道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井陉的出口便在此处。
城中来自山上的布置有很多,一直严防着袁绍从这边大举进攻井陉,知晓自己的七寸就在这边,自去年年末白马计划实行的那一刻至今,井陉之道便被王零派兵阻绝,并用巨石等封闭旧道,而从井陉至天河山与五台山南北两个方向的山道,之前建设的关隘基本都已经竣工了。
张燕换了一身行头,来到客舍堂前,这时候的人并不多,在这里住店的也大都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张燕的一身便装并不突兀。
但是这里也不是什么能谈事的地方,好在张燕换装时就已经吩咐小厮去给自己的警卫上菜了,不过自己的警卫并没有多吃,在看到张燕的一刻就停下了筷子。
张燕背着手简单地做了几个手势,让他们随意,接着便返回了后院,他还是要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毕竟常山郡中的军队数量还有许多。
在偏僻处的石桌之上,摆放着简单的四菜一汤,三荤一素,两热两凉,在一旁还有一些烙饼,三个人吃这么多就够了,毕竟不能浪费粮食。
三个人的胃口都足够大,没过多时便已经见底了,张燕本来还想在饭桌上谈事的,但是一吃到饭菜就忘了一切,毕竟这几个月的生活过的可真的是几乎没有一点油水。
饭饱酒却不能足,张燕感觉一下缺少了很多乐趣。
王零看得懂他那茫然四顾的样子:“想喝酒,回到山上任你喝!”
张燕也知道王零的脾气,也没强求什么,毕竟他爱喝酒,但也不是嗜之如命。转而问道:“为何要如此快召我回来?如今易京城外袁绍军队并不多,而我已经和城内公孙瓒联系上了,只要我们两面夹击,便可解其围困。”
“两个答案:一是我们的计划一开始便是收留公孙瓒,而不是帮其重新崛起;二是阎柔那边,阎柔和鲜于辅拒绝了我们的示好,还提出了一个条件,公孙瓒必须死,然后才可与我们议和。”王零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假死脱身?”张燕问道,但他眉头一皱,“但公孙伯圭可能并不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