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死在那里,但决心与舍弃,就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庄重在最后落下自己的姓名,阿格里帕等待墨迹晾干,盯着纸张有些出神。
不知何时,一位肤色颇深,脸庞皱纹明显,眼含着笑意的身材挺拔的老者坐在了长桌的对面。这种旅店里的长桌一般是男人们喝酒吹牛放肆玩笑的地方,通常挤满了人,可今天不知为什么,长桌旁并无别人,只有阿格里帕和他对面的老者。
“远方的客人,是第一次来埃及吧”老者微笑着看着对面提高了警惕紧绷着的阿格里帕,随意问。
似乎并不期待答案,老者随手拿起桌上的大壶,为对方倒了一碗水。将那陶土的水碗推给了对面,老者状似随意地说:
“年轻人,不要质疑我为什么这么称呼你。你是个匈人,算是个学者,但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你来底比斯是为了寻找阿蒙神与黑法老的过去。你有一定特殊,应该是借用了某种力量。我想想,银瓶秘术”
对面老者的话虽简短,但却像惊雷一样在阿格里帕的脑海一句句炸开。惊疑不已的他正待条件反射般坐起,只见这老者笑着摆手,示意他坐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奇遇,即使是我这样的老家伙也是一样。我跟一个波斯人学了一点占卜,挺准吧为了补偿,刚才算送你的,不收费。”
听到这令人惊悚的准确“预言”指向了占卜和收费,双手撑着桌面、戒备满满的阿格里帕暗自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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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格德外城,一处王廷保留地“提兹塔”旁边的二层巨大仓库,一位衣着华丽但不显高调的中年女子闪身进了后门,任由那扇厚重的石质大门在自己身后应声关闭。
这座仓库附属于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酒馆,来往行人颇多,但均被热闹嘈杂的酒馆大门吸引,极少有人注意这仓库的后门。即使有醉鬼和好事者看到了进出仓库的女子,也只会认为这些女郎是在为今晚的表演做准备。
中年女人顺石质台阶环绕向下,似乎这巨大仓库的地面两层只是盘旋向下的台阶的掩护。不知走了多久,台阶终于到了尽头,通往一个刚被女子打开的暗门。
裴丽尔夫人严令,除自己和槲寄生以外,任何“家庭”成员均不得打听有关暗门后物品的任何消息。即使是她自己,今天前来时,也刻意违背了昨天自己的安排,提前两个小时进入暗门。
她从门后随手抓出一把不明组成成分的碎屑,按顺序向暗门后房间中央的巨大物品的不同部位抛撒。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木质结构装置,其间的各个孔隙、夹层和通道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发白的虫卵和四下行走的细长昆虫。与此同时,这巨大木质结构本身状态奇怪,似乎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仿佛存在于历史和时空的孔隙之中。
仔细观察,你还能发现,这巨大木质结构里已长大的昆虫,头部均引出一根极细的白色丝线,向上延伸到了木结构的高处某处。这丝线并不影响昆虫们四下爬动,待距离变远,它们还会直接消失,当昆虫重新返回木结构附近时,那些丝线则会重新出现,继续引向木结构的最高处。
此时,一部分这种奇怪昆虫似乎察觉了裴丽尔的投喂,扭头转向,奔向那些碎屑,然后动作敏捷地搬运,迅速返回木质结构里,照看那些白色的虫卵,偶尔轻轻抖动头部伸出的白色丝线。
自裴丽尔的那位神秘部下发现了这种生活在奇诡地方的奇怪昆虫后,十年来,“家庭”终于掌握了控制并利用这种昆虫的方法,并成功制作了这台木质结构设施。
这种昆虫生活在时空的孔隙,被那种丝线控制后,可以隔着不算太远的时空为指定的人传递信息,这包括但不限于声音,画面和感觉感知。而白色丝线能够保证它们接受的全部信息都最终汇总到这木质结构的顶端,最后用具象化的文字概括表示出来。裴丽尔曾对槲寄生们说,这叫“演算”。
只要一个人掌控了他能力范围内全部的信息,并加以合理汇总推演,那他就一定是全知的。人的能力有限,但裴丽尔已经率先找到了突破的办法。
投喂食物完毕后,本来有些呆滞的昆虫们仿佛突然间兴奋了起来,开始上下左右走动,绕得那些白色丝线互相交缠,让木结构顶端的结构发生了一些变化。
“啪,啪,啪”几声,顶端有东西陆续应声而落,落在裴丽尔夫人的脚边。她有些怀疑神色地捡起了地上跌落的金属铸造日耳曼字母。按照跌落的顺序,她在地上把它们重新排列了一下。
嘶...看到了木结构顶端掉落的完整的语句,裴丽尔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般地盯着地上的金属铸造字母,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许久过后,似乎终于调整了自己的失态,她从地上站起,看着那些字母,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头。
注1:指亚历山大帝国衰亡后,希腊将军托勒密及其后代占据埃及,建立的希腊化的托勒密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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