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说得是,的确就是如此!”
俘虏连连点头。
已故世子苻苌就曾对其有过防范,特别是苻生对苻坚更加猜忌,只不过老秦王苻健的父亲对孙子苻坚非常疼爱,视若珍宝,因而,秦地无人敢惹。
现在苻生称王,苻坚失去祖父和伯父护佑,今后的日子未必好过!
还正如俘虏所说,苻生逾城而逃后,连夜赶至雍城。
秦王苻健因丧子之痛,哀伤过度,已奄奄一息,才急忙传信苻生,设法逃出长安,以交代后事。
苻健召集苻氏贵族,在病榻前传位于苻生,嘱托弟弟苻雄等重臣战将好好辅佐,同心同德,固守秦地,伺机出关中,逐鹿中原,创大秦千秋伟业。
言罢,便魂归西地,撒手而去了。
苻生从未想到自己能机缘巧合,坐上这秦王宝座。
这些年,他一直对谶文耿耿于怀,但苻坚兄弟众多,实力很大,他一直提醒老秦王要防范打压,怎奈老秦王不听,不过也没有重用苻坚。
现在自己贵为秦王,想要拿捏苻坚兄弟,机会多得是,不过眼下还不是露出獠牙的时候。
都城长安还在晋人手中,当务之急是驱逐晋人,夺回长安,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们,巩固自己的权力。
而他当政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发兵攻城,不料被苻雄苻坚父子劝止。
苻生很不高兴,但苻雄是自己叔父,又是老秦王生前颇为依赖之人,不便发怒,只得暂忍恼怒,假意笑问道:“叔父有何高见?”
苻雄言道:“桓温数万精兵,弓弩甚为厉害,且挟战胜之威,我军新败,伤亡甚大,现在攻城,绝非良时。”
“那叔父以为何时为宜?”
苻雄淡定道:“两月之后,待我军秋高马肥,晋人兵疲思归,钱粮告罄之际,可谓正当其时。”
“嗯,叔父言之有理,难怪父王对叔父赞赏有加,推崇备至,叔父今后还要多多为本王献计献策呀。”
“大王谬赞了!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重托!”
“好,那就这样,散了。”
苻生刚想起身离座,不料苻坚却高声来了一句:“大王,臣弟还有一计,可让晋人不战而溃!”
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自己对苻雄还稍稍忌惮一些,因而虚情假意奉承了一番,其他人,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早早散朝,就是不给苻坚表现的机会,哪知他这么不识趣。
“你有何计?说来听听。”
苻生不屑的问道,而且根本没有落座认真听的样子。
“晋人劳师远征,粮草转运困难,我军可派出游骑,暗中潜行,伺机断其转运之道,再刈除长安周边之粟苗,坚壁清野以待之。而晋人坐吃山空,求战又不得,至多半载,不用刀剑,掷土块便可殴击之。”
苻生醋意陡升,但还是忍了,毕竟是个好计策!
这样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驱逐晋人。
正好,自己刚刚继位,难免有些元老宿将不服,重夺长安城,击溃桓温,这可是个邀功邀名又可立威的好机会!
眼看三个月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荆州仍未收到朝廷的消息,桓温逐渐丧失了耐心。
他估摸着,这应该就是褚家的缓兵之计,目的就是要陷自己于绝地,借秦人之手拖垮荆州大军。
而且,还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巴西郡好不容易凑集的粮草也被秦人游骑截住,运粮兵被杀,粮草被付之一炬。长安城内存粮告急,顶多还能坚持十日左右。
言川也来雪上加霜,说城西四五十里外,有秦人骑兵集结,人数不多,约莫五千之众,而且并未携带云梯战车之类的器械,应该没有攻城的打算。
可是,秦人在那一带游弋,已经持续几日了,很是奇怪。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桓温当即断定,秦人此举不是要攻城,而是窥探晋军的动向,等候大军被迫弃城撤退。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应该还有更多的骑兵,只待大军出城,便从背后掩袭过来。
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城内还有上万百姓,数千俘虏,还有一些伤残的军卒。带着这些人出城,会拖累大军征杀的。
形势从明朗转为严峻,必须要仔细筹划,何时走?怎么走?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走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走。
因为不走就是饿死,而想战,秦人又飘舞无踪,不给自己战的机会。
桓温开始还想再等上三五日,万一朝廷来了消息,也是可能的。
但次日一早就收到了管家桓平派人飞马传信,他知道,援兵没戏了。
即便等到天崩地陷,恐怕也等不到朝廷前来接收,因为穆帝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