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旬日之中,桓温一面派大军四处追击搜寻,扩展到百里之外,一面加紧修筑益州城墙,加固加高,还帮助王瑜参谋治蜀方略,整顿镇军。
不久,益州再次恢复了平静,蜀民又迎来了太平世道。
桓温再三叮嘱王瑜,王瑜心领神会,萧规曹随,完全按照桓温的治蜀善政。几日之后,桓温便率军赶回荆州。
不过,回程时多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内藏着一个神秘人物……
荆州府衙东堂,袁宏和石虔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几个郎中眉头紧锁,也是束手无策,不得要领。
桓温北上次日,王芙用罢晚膳,身子突然不适,只觉得头痛、腹胀,一会身体开始发热,还伴有冷汗。
袁宏不敢怠慢,赶紧找来州城几名郎中诊治,仍不见好,于是派快马到当阳县,说是当地有一位民间神医,堪称当代华佗,妙手回春,但年老体弱,早已不问医事。
石虔吩咐卫卒,绑也要绑来!
更糟糕的是,小公子桓玄又哇哇乱哭,之前刚刚吃好奶睡下。李娅一看,和王芙症状大体一样,而且脸发青,唇变紫。
正彷徨无助之时,当阳请来的老神医来了!
“快快,老神医,里面请!”
两位卫卒连搀带扶,一位年逾八旬的老翁走了进来,苍颜白发,面容清瘦,颇有道者风范。几个郎中上前,像是见到了医家圣者一样,详细描述了母子病情。
老者听罢,来至榻前,稍稍把了把脉,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应是中毒无疑!
老者出了内室,四处逡巡,鼻子嗅来嗅去,自言自语道:“好浓的香味!”
“老神医,好鼻子,我家夫人爱花,所以特地采了一些梅花枝,幽香宜人,还有早春的木兰花苞,所以才会如此。”
老者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不对,不仅仅是花香,应该还有别的香味,这香味来的怪异!”
石虔纳闷起来,心想这什么神医,不会是四处行骗的游方之人吧,进来连望闻问切都不用心,却专一嗅起了花香。但老者有着神医的名号,圣手的光环,自己得罪不起。
这时,老者吩咐道:“快,把花瓣花枝悉数移出堂外。”
两名卫卒将所有带香味的枝叶全部搬出,正如老神医所言,香味虽略有减轻,但味道犹在。
而且,确实不像是花瓣的清香,个中带有很细微却又浓郁厚重的味道。
只是方才被另外两种花香遮掩住,常人的口鼻难以分辨出来。老神医循着香味停停走走,目光最终停留在灶间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食盒,里面是王芙从蜀地带回的甜点,叫槐花枣泥。
每年三月,王芙至青城山麓采集野槐花,洗净晾晒,或直接炒熟至黄色,拌入枣肉之中捣烂,加些芝麻核桃,用于餐前甜点。不仅清香宜人,还有滋阴养颜、补血益气之功效。
老者走至近前,香味越来越浓,源头正在其中!
仔细观瞧之下,除了糕泥外,竟然还有些许难以辨识的白色细小颗粒,呈晶体状。
老者伸出食指,蘸了一些,在鼻间嗅了嗅,果然有不同于花瓣的香味。又轻轻放入舌尖舔了舔,味苦,还夹杂着淡淡的奶味。
老者若有所悟。问道:“夫人,近日可曾食用过此物?”
王芙点了点头,因为昨日上午被南康几人一闹腾,心绪不佳,没有食欲,直至午后,方觉得有些饥饿,又不想烦劳娅儿下厨,便随便尝了两勺枣糕,感觉有些怪味,也就放下了。
恹恹无趣,她独自回房睡下。不到半个时辰,被桓玄吵醒,喂了些奶水后就再未吃过东西。
老者听完,当下便道:“那就对了,夫人误食了麝香!”
“麝香?怎么可能?”堂中几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老者言道:“母子之症状,还有这枣泥中的晶粒,老朽以为,当是夫人误食,中了毒,又通过**传给小公子,所以才会如此。”
老者见几人一脸惊愕,便继续说道:“老朽早年所闻,麝生益州中台山谷,春分取香,香分三等,一等为生香,二等为脐香,次些,三等最次,味苦香淡,为心结香。”
众人都听傻了。
“麝香浸于水,可化为细小晶粒,这些晶粒从味觉和嗅觉判断,当为心结香。”
王芙惊道:“妾身虽为益州人氏,可从来不知有此物,更未使用过,心结香如何会到了这枣泥之中?难道是花瓣里面的?因为只有这槐花是从益州带过来的。”
娅儿却疑问道:“不对,若是那样的话,年前夫人就曾食用过这槐花,为何当时无恙?”
“这个老朽就不知了,或许是时日长了,药性散失,夫人偶尔食之,剂量不够。抑或是晶粒分布不均,当时恰好没有触碰到,老朽不便妄下结论。”
袁宏问道:“老神医,在下听说,这麝香乃是堕胎之物,只要闻上几日就会影响胎儿,对孕妇极为不利,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芙也很纳闷,问道:“堕胎?这也太晚了吧!玄儿已经降生,况且妾身自妊娠以来并无不适呀!”
“你们有所不知,是这么回事!”
不愧是老神医,见多识广,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