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多了,难不成你想把这宫里所有的家当都装进去?娘,你对姑父真是大方!”
芷岸腾一下,脸上泛起红晕!
“你呀不知好歹,姑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该感恩吗”芷岸慌忙掩饰道。
“娘,看把你急的,孩儿开个玩笑而已,逗你乐呢!对了,娘,还有一件麻烦事,这些东西,托谁给姑父捎过去呢,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
芷岸想起偏殿上桓温的叮嘱,说道:“何尚书!”
“哦,也只有他最可靠了!娘你再想想,还要添些什么,孩儿去门口看看,有没有眼睛?”
自打知道琳儿将偏殿和桓温晤面之事禀报褚蒜子后,母子二人成日提心吊胆,对琳儿更是防范有加,时刻不敢大意。
可奇怪的是,太后没什么动静,琳儿也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并不像之前那样紧盯不放了。
不一会,丕儿回来了,说是一切正常,不过在门外,远远见到南康公主去太后寝宫了。
“娘,你说姑姑是不是去恳请太后,给姑父拨些钱粮、送些衣食去了?”
芷岸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而儿子的一句话深深刺激了她。
“孩儿想应该会吧,虽然听说他们不甚融洽,但毕竟是夫妻,哪有丈夫受苦,妻子无动于衷的?”
司马丕自言自语,并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考虑到母亲的感受。
芷岸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手足无措,有些慌乱。
“丕儿,娘有些口渴了,去倒杯水来。”
司马丕转身离去,芷岸慌慌张张解开布帛,打开匣子,又将那件物什取了出来。看着它,一脸痴笑,怔怔发呆!
那是一件精心缝制的锦袄!
那是芷岸花了七日工夫,在丕儿熟睡之际,悄悄挑灯完成的。那是自己的一番心血,送给桓温冬日御寒所用,就像当初的那件猊背甲一样。
“丕儿说得对,衣物,南康自会考虑,她是妻子。我呢,我送这个算什么?”
芷岸苦笑一声,拿出剪刀,将锦袄剪得支离破碎!
“来人,将罪人押上堂来。”
桓温一声令下,几名卫兵将五花大绑的桓冲带至堂下。
桓温拿起簿册,念道:“阮军副,赵军曹、侯军曹,两名幕僚,还有城防营以及原亲兵营军卒,共计二百三十八人。桓冲,你知罪吗?”
“不知!”
“什么?二百三十八颗人头,居然还唤醒不了你的知罪之心。本州问你,他们身犯何罪,非杀不可?”
桓冲犟道:“属下在函中已经写得清清楚楚。”
“好,那本州又来问你,斩首之刑,你一个小小主将,未经请示,是谁给你的权限?”
“这些祸害,人人得而诛之,属下是替大人分忧解难。”
“你这是越俎代庖,草菅人命,还腆着脸说替本州分忧!分明是目无军纪,胆大妄为,此风若开,本州何以为政,此罪不治,本州何以为人?”
但凡话说到这个份上,接下来,估计就是要治罪了,但是,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罪名。
按照罪行,肯定不小,可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谁也不会下死手,再者,被杀的都是庾家的旧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
就在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之际,听到了桓温的一句怒喝。
“来人,将桓冲推出去斩首示众!”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难以置信,刺史大人要杀自己亲弟弟,这下可闹大了,而卫兵也是大眼瞪小眼,手足无措。
刘言川惊愕连连,但桓温的脸色甚是难看,不像是虚词敷衍,看来这是要动真格了,于是赶紧朝着左右几人一使眼色。
“刺史大人,我等愿为桓冲求情!”
袁乔袁宏袁真三人异口同声,抱拳施礼:“桓冲自作主张,固然不妥,但也有情可原。”
“哦,你们好像都是商量好的一起为他求情,桓冲罪状确凿,何情可原?”
袁乔道:“这些人虽说罪不至死,但也是罪有应得。大人已经宽大处理了,但他们仍不思悔改,聚众私议,诽谤朝廷,诋毁大人,实属怙恶不悛,知错不改。这些人留着害人害己,会祸乱荆州军民。”
袁宏也道:“属下附议,斩草除根,桓冲所为并无不妥,只不过事发突然,情急之下才致如此,申饬一下他即可。”
桓温怒道:“真是荒唐,这等大罪,你等居然轻描淡写,莫非……”
话未说完,堂外想起了震天吼声!
“杀人之事,与桓将军无关,我等情愿赴死!”
雄浑的吼声简直能把大堂的屋顶掀翻,桓温不知何故,他走出大堂,朝外一看,阶下竟然跪着两百多亲兵。
他们袒露上身,双手反绑,主动请罪,高声呼道:“大人,我等一共两百三十八人,那些人头是我等所为,要杀就杀我们吧!”
桓温心里一酸,出言抚慰道:“诸位兄弟,起来吧,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孰料,众军纹丝不动,而且其他卫兵也呼啦啦跪倒一片,坚持为桓冲代死,其情义薄云天,其状令人动容!
众怒难犯,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