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般聒噪,上官催得紧,只是重新稽核,并没说要收你们的银子。你看看,我是官差,怎会欺瞒尔等平头百姓,快走吧。”
桓温和袁乔对视了一下,有了警惕,知道要有事情发生!
越向东走,街巷越深,路也窄了,左右两侧都是一些货栈仓房什么的,似乎也没觉得兵卒撒谎。
这时,前方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桓温一听,估摸着得有二三十人,于是手一招,提醒众人,谨慎行事。
一个军头打扮的人带着二十多人,从前面将巷道牢牢堵住,刚才的那名军卒赶紧迎了上去,比比划划,悄悄说了一番。
军头策马上前,细细打量桓温等人,见对方大都是粗衣打扮,面目黝黑,便知是常年跑路之人。
只有领头一人器宇不凡,像是富户人家的公子哥,估计是出来见见世面。
立时心里有了底,马鞭轻轻一挥,后面一个军卒走上近前,轻车熟路说道:“你们这货物,要补交五两银子。”
袁真急道:“军爷,我们在城门口刚刚交了,怎么又要交?而且刚刚不是说好了嘛,只是前来稽核货物,并不需要重新交银子呀。”
“刚才交的进城钱是给县衙的,现在补交的是给州衙的,我们军爷又捞不到一个子儿,放心吧,都是缴入府库的。”
桓温怒火中烧,冷冷道:“不对呀,州里新来的刺史大人不是颁布了政令,荆州境内只收一成的税赋,并未听闻州里和县里要各收一成,你们这样做,是变相勒索!”
“哟,你这厮,胆敢出言不逊,什么叫变相勒索?”
袁真慌忙拦住军卒,点头哈腰:“军爷,我们公子哥初次出门,不懂衙门的规矩,还望宽宏大量,小人给你赔罪了。”
军卒狠狠道:“不错,州里的确说只交一成,不过那是对养家糊口的小商小贩,而你们这些买**他们大得多,赚头也大,多出些也无大碍。”
见商贩沉默不语,军头也叹了口气,安慰起来。
“实话告诉你们,这也是州衙暗地里下的命令。新来的刺史那是为了笼络人心,博取百姓欢心。实际上有哪个当官的怕钱多,你说是不?我们这些当兵吃粮的也没办法,快点吧,别耽误工夫!”
袁真尚且不肯,哀求道:“军爷,这些蚕丝,也赚不了几个钱,行行好吧。”
“娘的,别给脸不要脸,再不交统统抓进大牢,到那时,交五十两也无济于事。”
军卒骂骂咧咧,拎着鞭子就走了过来。
桓温满是愤懑,但暗访任务还未完成,只得暂息怒火,满脸堆笑道:“那好吧,民不与官斗,军爷也是替我们着想,给你银子。”
言罢,摸出银子,亲自送到军头手中,拨转马头,掉头就走。
堂堂刺史,要给一个小小的军卒贿赂,而且对方还是打着州里政令的旗号,败坏刺史的声誉。
桓温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为了后面的查访,早就将其拿下了。
没走多远,后面传来了冰冷的声音:“且慢!”
前面,刘言川五人骑着驽马,东寻西找,脚力又差,好不容易才找到队伍,一看桓温从深巷子里出来,而且背后还有官差赶了上来,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
于是,暗暗掣出兵刃,准备动手。
谁知桓温轻轻摆手,示意其闪到一旁,见机行事。
“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军头颐指气使:“把你们的马全都留下!”
袁乔气恼道:“军爷你开什么玩笑,没有马,这些货物怎么运到襄阳?”
“别误会,大爷是为你们考虑!你们应该知道,襄阳一带常有胡人出没,四处剽掠,尤其是喜欢打劫马匹和粮食。”
桓温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看看,你们这些都是好马,他们更是青睐。为保证你们安全,我们送你十匹驽马,等你们返回之后,再来换回马匹,辛苦费我们就不要了,给些酒钱就行。”
袁乔摇头不肯,言道:“那可不行,万一回来你不认账怎么办?除非你们立下字据。”
“真是笑话,我们堂堂官差,怎会诳你,完全是出于善意。”
袁乔还是拒绝:“不行不行,这些马是我们的家底,军爷,不劳你大驾,要是碰上胡人或匪人,我们自认倒霉,告辞了!”
“啪”一声,一记皮鞭重重抽在袁乔后背上,一阵剧痛,袁乔的单衣上留下一道清晰的鞭痕。
这个仇怨算是结上了,袁乔乃州城副将,又是耿直性情之人,心想,小子,等会有你受的。
他强压怒火,问道:“你们怎么能打人?”
“这一鞭子是让你长长记性,总归比胡人一刀砍来的滋味要好得多,还不赶紧着下马。”
袁乔还是不肯,这时桓温走过来劝了一句。
“给就给吧,军爷难道还骗我们不成,不过军爷,不立字据也行,好歹你得告诉我们尊姓大名,我们又不知何日才能回来,没有名姓,找你也不方便不是?”
“大爷我姓贾,是这县兵的副军头,总行了吧。”
桓温已经明白,换马只是借口,实际上就是打劫,上次那位老叟的马队全是驽马就是明证。
这帮该死的狗东西!
“贾军爷真是威风,跟你商量个事,小的这匹马跟了我十几年了,老马恋主,其他人谁也不认,请军爷高抬贵手,这匹就算了吧!”
哪知越想息事宁人,对方越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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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者,官之本性也,忽多忽少,忽明忽暗,洁身自好者毕竟太少,这些污吏碰到乔装的刺史桓温,不知会有什么下场,桓温会略加惩处,还是要拿他们祭旗,请你继续阅读,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