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名兄弟就这样被困在两扇严丝合缝的铁闸内,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活活窒息而死!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兄弟!”
伏滔爬出蓄水池,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此时,已经顾不上悲痛,伏滔要面对的,既要躲避城楼上关闭闸门的兵卒,又要躲避例行巡夜的军士。
几人如过街老鼠一般,东张西望。按照殷浩画的草图找寻着路径,直至梆打四更,才摸至吴曹家中。
几人翻进院子,把吴曹吓了一大跳。
夷陵城主要用于储藏大军后勤辎重所建,城内以军士居多,寻常百姓很少,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罕有发生,治安一向甚好,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地。
吴曹还以为遭了贼,得知真相后惊喜不已。
自打夷陵建城以来,还从未有过从铁闸潜入进来的人,这几位真是有胆有识的汉子。
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他慌忙准备些换洗衣物,弄些简单的饭菜,伏滔等人经过半夜的折腾,又累又饿,转眼吃了个一干二净。
“伏壮士,城内的情况是这样的……”
“什么?桓温这点兵马也敢来荆州,真是不自量力!”
“说的就是,还是三公子你临危不乱,稳如泰山,有大将风度。”
日上三竿,庾倩才掀开锦褥,从宽大的楠木榻上起来,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抱怨庾爰之。
“二哥也真是的,这么谨慎,连夜让关闸门,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吓得我昨日一宿都没睡踏实!原来是虚惊一场,害得我春满楼的好事也给耽搁了。”
“公子莫急,属下按你的吩咐,已经告知了老鸨子,头牌的小翠红今夜还等着公子呢!”
庾倩想着小翠红粉嫩可人的模样,咽了一下口水,只盼着天黑,但眼下,还是要干点正事。
“水池蓄满了没有?”
“回三公子,已经蓄了七八成。”
“唉!枯了一整个冬天,乏味得要死,好不容易等来的春汛。”庾倩想起关闸,又埋怨了起来。
“现在小小的夷陵,连只鸟都飞不进来,贼人还能从闸门进来不成?要不索性再打开闸门,再放些水进来?”
“三公子,不可不可,二公子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万一被他知道,那可就麻烦了,要是调你回荆州,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能逛春满楼了。”
听到这里,庾倩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二哥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的,以前有父亲护着还能争执几句,现在必须要唯唯诺诺。
“既如此,等本公子用完饭,就派人去疏浚一下,百姓灌溉的水渠暂且不管,先把那条桃花沟放满水,本公子午后还准备去泛舟赏景。”
“公子擎好吧,属下这就去张罗。”
庾倩在青溪桥庾族排行老三,老大是庾希,老二是庾爰之。
他是十足的纨绔子弟,文不行武不会,专一斗鸡遛鸟,还好出入花街柳巷,年纪轻轻就弄得瘦弱干枯,虚得很。
原来一直呆在荆州,无所事事,庾翼一死,庾家形势堪忧,庾爰之这才拔苗助长,将其临时委派到夷陵守城。
虽说没有才具,但毕竟是自家人,所谓上阵亲兄弟嘛。
庾倩先是死活不愿意,但又惧怕二哥发怒,只得带了几个小厮玩伴前来,当然还极不情愿地带着庾爰之安排的十几个亲兵。
不料,时日不长,竟喜欢上了夷陵。
这里没有二哥管手管脚,自己说了算,可以恣意妄为,而且城虽小却安全,景致也不错,尤其是春满楼的姑娘更是秀色可餐。
“吴兄,那咱们就在桃花沟动手!”
吴曹负责水利之事,刚刚接到亲兵命令,庾倩让先向桃花沟放水,他便知庾公子要泛舟的心思,忙完之后回府便告诉了伏滔。
今早几人合计至天亮,才想出了对策。
要想冲进大营,解救出几百名家小,那毫无胜算。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偷袭庾倩,只要能抓住他,就算成功了。
庾倩贪生怕死,必定就范,关键是城内的守军也反对庾家,不愿附逆,只是苦于无人挑头起事。
方案既定,伏滔几人酣然入睡,至晌午方醒,养足了精神,便提出要在桃花沟伏击庾倩的想法,不料却遭到吴曹的反对。
“不妥,不妥,庾倩泛舟,肯定有亲兵守护,且又是白天,动静太大,一击不成,大事去矣!”
伏滔急道:“那该如何?咱们兄弟冒死混进来,就是要拿住他,再晚的话,影响刺史大人的部署,我等可吃罪不起。”
“那也不能草率行事,一旦失手,你我皆要丧命,桓大人的大计也会受阻。如今之计,只有等到晚上。”
吴曹反对伏滔的冒失,他判定,庾倩乃好色之徒,夜夜笙歌,昨晚还陪他一起安排关闸时,就看出他心不在焉,怨声不断。
如果不出所料,今晚他必去春满楼,城内就这一处销魂的所在。
合计妥当,吴曹带着伏滔偷偷前往城北走去,想要实地勘查一下关押人质的兵营。
谁料,刚走到附近,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二人躲在暗处,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卒,从军营中连拖带拽,将一个年轻妇人推搡着押入马车,然后向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二人愕然,不知何意,难道是荆州城有了变故?
此时,他们还不知,被抓走的妇人正是城防营军副袁乔的新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