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惊道:“那爹你怎么不早说?”
“按理,他回朝后应该当即将虎符返还,圣上再交给爹,只不过圣上先是卧病,再后来又是弑君之争,圣上或许忘了此事,爹也不便催讨。”
“还好,圣上现在应该在道宫。爹,你回卫将军府先行安排,让褚华回宫取右符,这样还快些。”
“好,我现在就去。”褚华拨马就走。
褚蒜子又吩咐道:“对了,褚华,青溪桥那边要盯好了,看看老贼还有什么动静。”
“姐放心,褚建一直派人盯着呢。”
“那好,时辰也差不多了,女儿先去祭陵。”
再说何充,果然不出桓温所料,只见皇宫封闭,侍卫挡路,称皇帝正在道宫祈福,拒绝任何人打扰,若有军国之事,待皇后祭陵回宫后再奏。
何充吃了个闭门羹,和桓冲二人快马加鞭回到长干里。
桓温闻言十分惊怵,情势正在向自己预判的凶险之处逼近,正色言道:“何大人,据晚辈判断,今日要有大事发生!”
“快说,会有什么大事?”何充惊问道。
“现在皇宫紧闭,无法面圣,所以详情不得而知。不过晚辈预感,一旦发生,必是破坏朝廷纲常,颠覆大晋格局的凶险之事,弄不好会发生内乱,祸起萧墙!”
何充脑袋嗡的一声,脸色苍白,方寸大失,竟不知如何是好。
桓温继续道:“晚辈敢断言,圣上的古怪必然和庾冰有关,我想沉寂多日的青溪桥,今日也会热闹起来。”
到底会有什么关联?庾冰他也进不了宫,还能干什么?
桓温不自觉的做出了招牌式的沉思动作。
电光一闪,桓温猛然发现了什么,大声问道:“何大人,圣上立储之事,会稽王知道吗?”
“本官也刚刚得知,估计司马昱还有庾冰眼下都还不知道此事。”
“好,还有一线希望!何大人,现在情况万分危急,会稽王司马昱现在尤为重要。大人乃定海神针,补天彩石,所以,要烦劳大人……”
“啪”
一记闷棍,隐蔽在门后的道童手持一根桃木,狠狠的砸向王内侍后背。
王内侍未曾防备,听到风声,躲避不及,桃棍正中脑后。一声闷哼,昏死倒地。
“狗奴才,该死。竟敢背叛主子,帮那个贱人监视朕!”康帝鄙夷的啐了一口。
“陛下,车马已备好,要去哪里?”两个道童气喘吁吁来报。
“祭陵!”
“祭陵?皇后娘娘不是刚刚……”
“别多问,快走,不到一刻就是正午了,得抓紧工夫。对了,等到了学馆,将司马聃一起带上。”
司马丕风风火火,从学馆跑回芷宫,上气不接下气,把道童接走司马聃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杜芷岸奇怪道:“褚皇后也是去祭陵,刚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圣上也去祭陵。皇后盛装銮舆,圣上却轻车简从,真是怪事!”
“娘,孩儿也很纳闷,他为何要带走聃儿,还慌慌张张的。”
“丕儿,你帮娘看着点。”
杜芷岸对着门口几个下人一努嘴,丕儿会意,赶紧走至门口,坐在阶上。
杜芷岸从匣中取出一片花瓣,拿出笔管,匆匆写着。
桓温坐上轮车,让桓冲推他出门,桓冲不知何故,问道:“事情紧急,大哥还有心思出门散心?”
桓温笑道:“你忘了,今日是初一,马上就是正午了。”
“哦,我差点忘了,大哥要去府西,等她的消息。”
桓温在急急的等待,没有消息,自己就是聋子瞎子,既要等御沟的消息,也要等司马昱的消息。
司马昱是庾冰同盟中最薄弱最易攻破的一环,所以对他抱有期望。
而且,照行军的进程来看,正午时分荆州大军就会抵达京师,庾冰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只有在城内有所作为,和城外大军遥相呼应,才可能实现他们的计划……”
在期盼的眼神中,一片硕大而卷曲的花瓣,像一艘纸儿折成的小船,漂在御沟上,顺着安静而缓缓的沟水,带着传书之人的忧虑和期待,流出了皇宫。
花瓣溜走了,芷岸的心也溜走了。
她不知道,宫外的他能否收到,收到之后能剖析出怪事背后的秘密吗?
别无依靠,只能寄希望于他,而他的处境又能比自己强多少?他又能依靠谁?
自己在宫内形如囚徒,而他在宫外,不也是囚徒吗?
两个囚徒之间,只是隔着一堵高墙而已,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