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火急之事,他拿不准,必须要告诉桓温。
“来人!给朕取道服来,朕午时要去一趟道宫!”
褚蒜子还未出寝宫,再次驻足,问道:“陛下,去道宫作甚?”
“皇后既然代朕亲祭山陵,那朕也去道宫一趟,许久没去了,不能冷落了仙君。朕也聊表诚意,祈祷仙君为聃儿祈福。”
褚蒜子自得之下,最后一刻放松了警惕。
而且,她这几日连续拒绝了康帝几次出宫的旨意,心有不忍。
“那好吧,王内侍,你陪伴陛下,不可马虎大意。”
说着,眼色一使,王内侍以眼神回应,应道:“奴才遵旨!”
看褚蒜子满心喜悦,飘然而去,康帝连连抚膺长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这几日,他就选择了隐忍。
打定主意,他佯作不知,虚与委蛇,不致让褚蒜子生疑,目的就是先保全自己,然后再另觅良策。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康帝内心紧张,激动,不安。为自己的未雨绸缪和灵光乍现而狂喜,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英明最正确的抉择。
他确信,凭舅舅的才智,应该知道了那片虎符和那封纸笺暗示着什么。
当然,他也在担心,此举是孤注一掷,能否骗过褚蒜子,大计能否功成?
想到这里,手脚不自觉的哆嗦。
车驾缓缓启动,直向北城而去,途径宫中的皇室学馆,褚蒜子看见了一副不堪忍受的画面!
学馆门外,几个孩子在追逐嬉戏,应该是课余放松时间。只见司马丕坐在一片汉白玉石板上,面前几个孩子站立一排,中间的正是司马聃。
几个孩子应该在听司马丕的指挥,做什么游戏。
司马丕手一挥,孩子们快速奔跑,抢着一个跳动的蹴鞠,奔过来献给司马丕。
几个皇室中的兄弟孩童间的游戏,天真,活泼,无邪,却让已为人妻人母的褚蒜子切齿恼恨。
这还了得,自己的儿子即将成为储君,不久以后的皇帝,却像个跟班的奴才一样被司马丕指挥得团团转,连一向桀骜不驯的桓熙和司马奕也乖乖听话。
看来司马丕天生就有发号施令的魄力,将来要是司马聃登基,对司马丕肯定尊崇有加,那到底谁是皇帝?
褚蒜子心头窜起一阵怒火,暗恨道:
好你个愚蠢透顶的司马岳,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立,居然要立别人的儿子。立了司马丕,芷宫的那位寡妇就成了太后,桓温将成为新宠,哪还有我的活路?
她恨透了康帝,也恨司马丕,如果将来司马聃登基为帝,估计朝野臣民也会有康帝一样的想法:
江山原本就是成皇帝的,就是司马丕的!
她心里暗忖,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都绝不容许存在!
就在这一恨一忖之间,无辜的司马丕不仅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江山,还失去了更多更多……
“情况就是这样!”
何充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向桓温和盘托出。
康帝同意立司马聃,何充非常兴奋,但今日宫中反常的气氛又让他费解,捉摸不透,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他认为,这种怪象不能等闲视之,这才来到长干里。他相信,桓温要比他善于抽丝剥茧,能找到乱麻背后的线头。
里面定有蹊跷,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这是桓温下意识的反应。
康帝醒转多日,迟迟不明确储君,还急急要见庾冰,说明他一定和庾冰有过什么共识。
眼下,庾冰并未落败,荆州大军兵锋正盛,为何突然毫无征兆地要立司马聃?
更奇怪的是,要去拜祭成皇帝陵,按照礼仪,即便立储告庙,应该去琅琊山的宗祠庙,或者去明皇帝陵。
尤为蹊跷的是,康帝虽然虚弱,但去祭陵的体力还是可以应付的,他却让皇后代劳,有对祖宗不敬之嫌,会惹起臣民和史官的口诛笔伐。
一连串的疑问,还有何充描述的寝宫内的情状,桓温预感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皇帝可能已经受制于皇后!
“何大人,何大人?”
桓温喊着何充,而何充还懵然不觉,他不愿相信宫内的一切是真的,但桓温的条分缕析也无法驳斥,何充傻了。
“何大人,晚辈也只是推测,如果要想验证一下,只有烦劳你再辛苦一趟。”
“什么意思?”何充茫然问道。
桓温高深莫测道:“去了你就知道了,桓冲,驾快马,送何大人入宫!”
此举,桓温是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果然,事情不出他的所料,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