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伸屈,或俯仰,或行卧,或倚立,或踯圃,或徐步,或吟或息,皆导引也。”
封吴王后,王宫之内专门建有道宫,找来道教高人指点修炼之术,钻研抱朴子一书中的导引之术,每日如此,从不耽搁。
虽说体质并无明显强健,至少也还自如。然而好景不长,自成帝托付江山之后,便经常染疾。
康帝越发坚信,是朝政之事消耗了自己的精力和元气,打破了自己的修炼习性,而这是炼丹之人最为忌讳的。
因而,自登基后仅仅只召集了一次朝会,便闭门修炼去了。
康帝无奈的坐在御案上,闷闷不乐,若非皇后连哄带逼,而且成汉兴兵,边境紧张,自己并不情愿来到式乾殿。
“成汉宵小之辈,再次犯边,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计?”康帝有气无力的说道。
会稽王司马昱奏道:“陛下,上次失了万州,士气不振,如今成汉又乘胜来侵,我军势单。臣以为,可从就近的江州增派援兵,并下旨奖劝军士,鼓舞军心,方能取胜。”
庾冰却不以为然,他有自己的主意。
“陛下,荆州之北便是襄阳郡,西临成汉,北临大赵,乃兵家必争之地。臣以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桓大人可堪为将,臣建议改授其为襄阳太守,既可防止成汉东进,也可阻止赵人南下,一举两得。”
言罢,庾冰对着桓温挑衅地问道:“桓大人,你以为呢?”
桓温一听,便知庾冰用意,这是要将自己逐出京城,到地方任职。好不容易从琅琊郡调回来,又要把自己踢出京城!
对方心怀鬼胎,自己却不好当面拂逆庾冰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得施礼道:“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司马晞已经彻底站在庾家的立场上,闻风而动,附和庾冰的看法。
“庾大人此议甚妥,况且桓大人在琅琊期间,施政有方,经验丰富,深得黎庶拥戴。黄门侍郎褚裒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臣建议御史大夫一职改由褚大人担任。”
“不妥,不妥!”
何充争辩道:“桓大人为当今驸马,远赴边郡实为不妥。再者,御史大夫职责重要,不宜擅动。”
康帝看着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感觉自己头晕脑涨,原本想全部照准,恍惚之间,记起了成帝的嘱托。
“除桓爱卿之事外,其他一切准奏。至于褚裒爱卿,贵为当今国丈,朕自有任用!”
说罢,刚准备退朝,庾冰眼疾手快,奏道:“陛下初登大宝,日理万机,军国政事繁冗,臣恐陛下日夜操劳有损龙体康健。”
“哦,庾爱卿有何高见?”
“臣建议,寻常朝政由四位顾命大臣决断,意见不一,无法定夺之军国大事再报陛下。如此,既可保政事高效,处置灵活及时,也为陛下节省时间,不至于耗损精力。”
康帝闻言,龙心大悦,自己亲自提出,反倒有怠政之嫌,当即言道:“如此甚好,准奏!”
桓温躲过了成帝时的暗箭,现在康帝时期,他们索性用上了明枪,还好有何充的支持,有成帝的嘱托,终于躲过了第一枪。
可他隐约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他们还在磨枪,随时还会刺来。
因为下朝后,何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已经在提醒他,做好准备。
刚回到府中,南康便急急前来问道:“听说皇兄近日龙体不适,今日上朝,好些了吗?”
“瞧见了,圣上脸有倦容,无精打采的。”
桓温心里酸楚,庾冰等人在朝堂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弄得他焦头烂额,自己最需要安慰,而南康毫无关切之意,反而对康帝的龙体十分关心。
或许在她心里,她是大晋的公主,而非桓温的夫人。
南康根本没有察觉,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成皇后也病了十几天了,这宫里到底怎么了?”
“你说什么?”
桓温急忙问道:“成皇后也病了?”
“吓我一跳,成皇后病了,至于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吗?”南康狐疑的看着桓温,冷冷的问道。
“不是,我是觉得先帝待我不薄,如今成皇后独处深宫,非常不易,咱们应该去探望一下。再说了,圣上不是也抱恙在身嘛,你是公主,应该多关心他呀,还可以和褚皇后说说话!”
“对对对,咱们现在就去,我也好久没见到蒜子了。”
夫妻二人来到芷宫,乍进去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宫内少了往日的生气,冷冷清清,仆佣也难得见。
此时乃酷暑天气,连消暑的冰块也没有,燥热得很,还比不上自己的府上。
芷岸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把竹扇,无力的摇着。一旁的司马丕倒是很用功,额头汗涔涔的,还在读书写字。
“公主和驸马来了,快快请坐!”
“芷岸,你宫内怎么这样闷热,暑天就这样打发?”
南康边问,边掏出绢帕,轻轻擦拭着粉汗。
芷岸违心的说道:“没事的,一连病了十多日,身子虚弱,不敢遇冷,热一些兴许对身体有好处!”
桓温看着芷岸,脸上没有血色,整整瘦削了一圈。
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万千心事,欲语还休,又迅速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