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分,他选择了冒险,因为退也是死。
他心一横,索性迎着长刀上去,挺起短刀直刺对方胸膛,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二爷吓了一跳,心里骂道:“这包子够他娘硬气的,老子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他赶紧撤回刀,躲过一劫。桓温就势跳出圈子,甩开众人,大步向府邸方向奔去。
对方已成待宰的羔羊,身后三人紧追不舍,眼看到嘴的肥肉不能放跑了。
桓温步履踉跄,他能感受到鲜血一滴一滴落下,疼痛折磨着他,生死考验着他。
一个歹人步伐轻盈,冲在最前面,他立功心切,和后面的同伙拉出了两丈多远。
“看刀!”
一声得意的怒喝,从背后泰山压顶,连人带刀,高高跃起,挟着劲风狠劈下来!
要是被对方劈中,桓温非成两瓣不可。
桓温很庆幸,对方没有携带弓矢,或许是认为十几个人袭杀他一个,志在必得而疏忽大意,否则早就得手了。
他脚下轻浮,步伐乏力,可是生死关头比任何时候都戒备。从忽左忽右的步伐中,窥见了身后黑影的所在,黑乎乎的压过来,再跑就是死路一条。
桓温戛然止步,身子猛地下沉,一招犀牛望月,手中的短刃正中来人。对方冷不防他来这招绝地反击,贴的太近,已经无法收住脚步。
噗呲一声,短刃深深扎入胸膛。
这一招,桓温当年在琅琊山和沈劲配合刺死怪兽时就已经用过,熟门熟路。
幸好对方身材瘦小,要不然尸首就能将桓温压趴下。饶是如此,对方的刀锋顺势还是划破了桓温的肩胛,刺溜一声,皮开肉绽。
桓温强忍疼痛,而后面两个歹徒已经逼近了。
此时,顾不上腹部的伤口,桓温双手托住尸首,猛然掷向前,暂时阻挡住了对方的步伐。而这一较力,撕裂了伤口,痛得他咬牙切齿。
手中没了兵刃,桓温不敢再跑,慢慢后退,正对着对方。
歹人只剩下两个,面面相觑,没想到十二个兄弟,竟是会是这样的结果。
出道多年,双手沾满了鲜血,从未遭遇过今晚的大败,回去之后如何向钱大交待,还不被他笑话死。
二爷想继续进攻又没把握,想退缩又不甘心,正在迟疑间,听倒前方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二爷,有人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走吧!”
“不行,其他兄弟死了都无所谓,可是老七身上有咱们二堂的印记,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恐怕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今后在京城就没办法立足了。”
“这个当口就别管那么多了,再不走,我们就全完了,到时候,二堂的弟兄还不被钱大给吞并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
喽啰不容分说,扯上二爷的胳膊。二爷没办法,马蹄声越来越近,回身撒腿就跑。
跑了没多远,桓温就听到呼啸一声,从桦树林中窜出两个接应之人,歹人们跨上马逃之夭夭。
桓温经历了生死大劫,逃出了鬼门关,浑身骨头如散了架,犹自立在原地,看着歹人远去的身影。
来人正是桓冲和两名家丁!
看到散架的马车和一地的尸首,他才发现出了大事。
“大哥,是你!你怎么样?”
桓温满身是血,站立不稳,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没等来必定要来巡夜的中军,却等来了本不会而来的弟弟。他等到了希望,最后的一丝坚持和倔强救了他自己。
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
“大哥,他们是什么人?”
桓冲扶起桓温,见到道路尽头的黑影,气冲冲就要追赶。
“别追了,也别问了,赶紧回府。”
说罢,晕了过去!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这些歹人当街刺杀朝廷大臣,简直是丧心病狂,罪大恶极!”
成帝次日一早就获悉此事,龙颜震怒,阶下几位大臣瑟瑟发抖,京师治安他们都有份,估计逃不了一顿责罚。
“武陵王司马晞何在?”
“臣在!”
“命令中军封闭全城,挨家挨户搜捕,一旦发现下落,朕要活口!记住了,要活口。朕要亲自审问,看看他们背后有什么来头,有没有人撑腰。”
“遵旨!”
“慢着!昨夜二更天,为何无人巡夜,去给朕查清楚。若是玩忽职守,朕要严惩。你身为中领军,也难辞其咎!”
司马晞怕事有事,就担心成帝口中说出的最后这句话,惊惧而又羞愧的离开了式乾殿。
“会稽王司马昱,你既然接替了丹阳尹的职务,京师的治安也是责无旁贷。速速发出捕快,严查建康城内,包括京畿郊野,见到可疑人员严加拷问,务必要查访到贼人的下落。”
“臣遵旨!”
司马昱刚才心里还美着呢,没想到成帝骂完四皇叔,自己这个六皇叔应该能幸免,结果还是没逃脱。
“先别走,你亲自去一趟案发之地,把当场死亡的那帮歹人,悬尸各城门,让百姓们指认,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司马昱唯唯诺诺道:“遵旨!”
成帝气得双唇都哆嗦,怒道:“可恶的歹人,他们敢伤及朕的爱将,朕就要灭他满门!”
山雨欲来风满楼,成帝隐隐感觉到,桓温遇袭,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背后一定大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