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翁如法炮制,开始熬制解药,可几日后丝毫不见效果,相反那童儿开始发起烧来,关键是他还畏寒。
仙翁认为是寒症所致,几次下来,不得要领。渐渐的,童儿陷入昏迷,形势十分危急。
葛洪后来忏悔说,是那个颍川后生又背着他偷偷炼制的。不过,他已清点过,并无新添加的药材,还是原来的老方子。
那仙翁就纳闷了,为何伤势和那人手背上的程度不一,或许是药量猛增,炼制时间更长,导致药性更猛吗,或者是口服进入肠胃所致。
仙翁也顾不得许多了,遍翻典籍,搜尽古方,终于发现了一句话!
“太阳之草,名曰黄精,饵而食之,可以长生。太阴之草,名曰钩吻,不可食,入口立死。一阴一阳谓之道!
仙翁寻思,黄精草乃长生之草,炼制后有了毒性,那么与之相克的钩吻草,是剧毒,炼制之后是否会反其道,成为解毒之药?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童儿在自己眼前痛苦地死去。
桓温被其间坎坷跌宕的情节所震慑,心口忽忽不稳,插话道:“这钩吻草乃剧毒之物,寻常山川根本难觅此物,不是施主从哪觅得?”
“施主说得对,或许这童儿命好,贫道踏遍句曲山,始终没有找到。可是就在大茅峰顶,葛洪采挖黄精草的缓坡的另一侧,在悬崖峭壁之处,贫道发现了几株钩吻草。”
“噢,这就是药家所说的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是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钩吻草经过配置,和黄精草混合后,互为一体,相互发生,药性变得舒缓,还能解除毒性。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救回一条命,还好属于初发阶段,送来的及时,否则,他小命休矣。
老者一指身后,平静道:“十八年前那个苦命的道童就是他!”
忽的一阵风起,漫山的枝叶在摇曳,松林间发出飒飒的声音,更有一些去岁的枯叶被卷入半空,随意的飞舞着。
突然,风又戛然而止,动静之间,众人的心绪也摇荡起来。
当众人再回看那道童时,眼泪扑簌簌而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满脸瘆人的肉坑了。大伙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对道童亲近了许多。
“童儿,你来说吧!”
那道童神情忧郁,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梦魇……
道童是葛洪的弟子,自葛洪搬至抱朴峰之后,便严厉申斥了颍川人。
对方痛哭流涕,称自己只是仰慕师傅的名望和医术,才千辛万苦前来拜师学艺的。
如果赶下山,碰上仇家,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别无出路,只有上山求仙问道。
葛洪心软了,哪有道家尊者逼人走上绝路之事?
开始,自称颍川士人的家伙真听话,渐渐变得乖巧起来,虔心跟着师傅修道炼丹,对他们这些侍童也非常和蔼尊重,一副收敛心性一心修道的姿态。
葛洪也放下心,认为他已经痛改前非,大彻大悟了。
后来葛洪有一次要到江北岸,说是那里不少镇甸的百姓染上疟疾,去帮着治病,估计要十天半月,只留下他和道童守在石室。
不料当晚,颍川士子又开始独自炼丹了,还撒谎说,是师傅临走前吩咐的,完全按照师傅的方子。
道童想,师傅既然交代了,也就没有阻止,还主动帮着他一道添柴禾,看火候。
让异的是,他见道童大汗淋漓,还亲自斟来了一杯茶水,帮着擦了擦汗。这样的情形大概持续了半月左右,直到师傅回来。
尔后不久,道童身体开始不适。几日后,出现了颍川士子手背上发生的那一幕,师傅这才让人抬着他,来到仙长这里……
“好了,天色将晚,诸位就回去吧。如有仙缘,或可再会。”
“仙长,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说吧,何事?”
桓温诚恳道:“前次见堂中案几上有张琴,在下也爱弹奏,更愿意倾听不凡之人弹奏不凡之音,仙长定有绝世琴曲,不妨让我等开开眼界。”
“好吧,倒是同道之人,贫道有一支曲子,已经多年没有弹奏了,今日正逢知音,就勉为其难,献丑了!”
一张七弦古琴,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案上,纵然有琴衣遮蔽,但仍有少许灰尘侵染,看来确实是好久没有弹奏了。
老者洗净双手,燃起一支檀香,雪白的鹤氅,满头的华发,在袅袅升腾的香烟中,随着枯瘦细长的手指拨弄,琴弦开始颤动起来。
忽而低沉,忽而高亢,忽而宛转,忽而迅疾,铮铮之声扣住了每个听者的心弦,叫人欲罢不得。
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七弦,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忽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众人只觉得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山中的松竹停止了吹拂,林间的鸟雀闭上了嘴巴!
后世刘长卿诗云: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多谢诸位书友的陪伴,您的陪伴,是我坚持写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