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兖州,她逼着慕容俊放了桓温三人,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石遵知道了,害得燕王被石虎在琨华殿当众狠狠训斥了一番。而燕王回来后并未迁怒于她,让她内心产生了愧疚。
桓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第一次相救之后,婉儿送了他珍爱的驭风马,还有自己坠马受伤时的精心呵护,缠着要教她吟唱一首古老的情歌。
在被石遵追捕时她声嘶力竭的呐喊,不管不顾的要冲出大帐,他不是木头人,敏锐的发现,婉儿对他的确萌生了爱意。
那时,他的心里只有木兰,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少不更事的婉儿对他兴许是一时冲动,所以桓温并未当一回事,而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看待,从未考虑过接受她的情感。
原以为时间会抚平伤痛,离别会冲淡一切,但在慕容婉儿的心里,随着时间的积淀,情感的堆积,让这份爱慕越积越深、越积越浓,历久弥新。
“我,我,我已经许下了亲事。”桓温嗫嚅着,不敢看含情脉脉的姑娘。
“婉儿知道,是你们大晋的南康公主,那又如何?你们那边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婉儿不在乎!”
“可是南康在乎!她是堂堂的公主,怎会容忍有别的女子染指她的驸马?她性格桀骜,行事泼辣,我担心她不会接受你。”
其实,在桓温的情感深处,木兰已经占据了一切空间,没有一寸多余之处能留给别的女子。
而南康公主硬生生的楔入,又另当别论,那是凭着不可违抗的皇权硬生生塞进来的,不是自己的本意。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怕女人,连纳妾都不敢?”
婉儿嚷道,鲜卑人的世界里,从来没听说夫君害怕妻妾的。
“也不是怕她!就是,咳,怎么说呢?”桓温没辙了,他的谎言无法再编下去。
“元子大哥,看得出来你的确忌惮她,婉儿也不为难你。那这样,婉儿不要名分,只要你在父王面前求娶我,父王对我百依百顺,一定会答应的。”
不要名分,对汉人的姑娘来说,想都不敢想,而婉儿并不在乎。
“咱们成婚之后,婉儿宁可留在燕地,为你生儿育女。婉儿愿意承受相思之苦,只求换得你平安无事,这样总行了吧!”
以身相许,不要名分,还别无所求,甘愿分居两地。任何男子碰上这样的姑娘,估计都会动心的,柳下惠都不会例外。
桓温偏偏是个例外!
“婉儿,你是一个好姑娘,美丽善良,又是燕王之女贵胄人家,想找什么样的男子都可以,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至于我,无力承受你的爱意,抱歉!”
桓温痛苦的低下脑袋,声音还比不上蚊蝇的嗡嗡声。
“我懂了,在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你从来就没有喜欢给我,是不是?”
慕容姑娘咆哮着质问伤了她芳心的心上人,一字一句,像一把把匕首扎在桓温的心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慕容婉儿桃腮涨得通红,哽咽道:“你既然这么无情,为什么还要教我唱这首歌谣?难道就是要告诉我,我们只能永远被那条水阻隔吗?那条水究竟有多深有多宽,让你不肯渡过?”
婉儿不知道,那条水正是桓温心底对木兰无法割舍的爱意,永远不忍决绝的承诺,他今生也无法渡过。
“婉儿,别逼我了。”
桓温怎能泄露自己和当今皇后的那段秘密,否则就是对大晋皇室的不敬和亵渎。
“你究竟是不敢渡水还是不愿渡水?”
“既非不敢,亦非不愿,实是不能!”
“为何不能?”
“现在不便言说!”婉儿步步紧逼,桓温步步退让。
“那何时可以言说?婉儿愿意等。”
“也许今生今世都无法言说!”
“都是借口,都是谎言!归根结底,你就是不愿意渡。”
“婉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叫我婉儿,从今往后都不许你再叫!”
慕容婉儿彻底被伤透了心,这么久以来,一直是自己在单相思,人家从来没有接受过,甚至连逢场作戏都不肯。
眼睛肿了,泪水干了,喉咙哑了。
房内静谧得可怕,无边的黑夜吞噬了一切。
“还记得第一次相逢后那场别离吗,当时我送你到金乡,在马背上,你问你欠我什么,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欠我的是一颗心,因为你把我的心偷走了!”
桓温又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她!
“现在你把它又还给了我,可这颗心已经支离破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是你的倔强和无情,残忍的碾碎了我的心。我恨你,今生今世不要再见到你!”
粉泪顺着面颊簌簌而下,梨花带雨一般。说罢,慕容婉儿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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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无声,红烛佳人,女子芳心暗许,主人公却坚如磐石,不为所动,这样好吗?是智者所为吗?您坚持读下去,我坚持写下去,恳请您的推荐票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