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满意的点点头,又责备起褚建。
“你看看弟弟,比你勇敢的多。身为大哥,吃喝玩乐架鹰遛狗你是样样精通,可总是这么胆小,遇事就想着逃跑,今后还怎么混下去?下次遇事要狠一点,懂吗?”
褚建没有褚华那么硬气,嗫嚅道:“知,知道了。”
兄弟二人走后,褚氏父女继续聊起皇宫内的那场晚宴。
“什么?吴王!你是说圣上的胞弟?他,为父曾见过,病体恹恹,无精打采,一点男儿家的阳刚之气都没有?”
当褚蒜子说起上一次庾家带她参加皇宫盛宴,她和司马岳目光对视心存好感的一幕时,褚裒大跌眼镜。
因为上次那场宴会,是太后和庾家为皇帝操办的,目的就是为皇帝挑选中意的女子,将来是要封为皇后的。
结果女儿未被选中,却鬼使神差的被吴王看上了,或者说情投意合。
褚蒜子给他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复杂。
“女儿就是看中他这一点,尤其是他性格懦弱,对政事毫无兴趣。”
“爹更觉得奇怪,明知他那样,你为何还要有这种想法,不是自讨苦吃吗?”
褚裒确实心存疑惑,褚蒜子接着说道:“女儿如果真能嫁给皇帝,貌似沾天泽,沐皇恩,父亲也摇身一变成为国丈,两个弟弟成为国舅,褚家那是何等样的威风!”
“说的就是啊,现在的庾家不就是如此吗,有何不好?”
“不不不!”褚蒜子一连说了三个不。
“现在庾家能飞黄腾达,那是因为先帝驾崩得早。如果先帝还健在,太后如今姿色已衰,风华不再,一旦失宠,那庾家必然也跟着倒霉!”
褚蒜子见其父似乎没听明白,于是拿自己打比方。
就像女儿,如果嫁给皇帝,实则就是众多后宫中的一个女人而已,能否每日见到皇帝都不一定,还不如寻常农夫农妇。
所以,把一家人的命运寄托在皇帝反复无常稍纵即逝的宠爱之上,并不可靠。
“那什么可靠?”褚裒吃惊的看着女儿冷峻的脸色。
“当然是皇帝手中的权力,那最可靠!爹,你想啊,嫁给吴王那就不一样了,他容易拿捏,女儿有办法让他一直专宠于我。”
“可他即使专宠于你,又能如何,他只是吴王!”
“如果万一他当上皇帝呢?”
褚裒大惊失色,慌忙阻止道:“嘘,你疯了,大逆之言,断不可信口开河!”
“人生很多事情不就是靠赌吗?”褚蒜子幽幽道。
“王敦叛乱是赌,苏峻也是赌,庾亮示好于我,那也是赌。所以女儿宁可也要赌上一把,也不愿独自老死在后宫。要做就做独占花魁的牡丹花,也不要像那山谷中落幕孤独的梅花,凌寒盛开,却无人欣赏,无人垂怜!”
褚裒就像一口吃了两馒头,被噎住了。
“爹,看到了吧,如果女儿入了宫,嫁给吴王,还有谁敢欺负我们褚家?只有褚建褚华欺负别人。”
褚裒心里发毛,女儿像谁?
像自己,自己可没这个荒唐的想法。像她娘,她娘更是安分守己之人,那究竟像谁?
褚裒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其实要归因于当下的世风世道,是大环境让褚蒜子自小就被侵染而成今日的样子。
褚裒成日忙于公事,疏于照料,因而浑然不觉。
“蒜子,爹问一句,你怎么就能保证会入吴王的法眼呢?总不能自己找上门去吧。”
“爹,你放心,如果女儿所料不错,自然会有人来牵线搭桥的!”
桓温心里烦躁不安,不是因为木兰,而是因为山寨的兄弟。到芒砀山近三年了,他的权威第一次受到了挑战。
刘言川虽然仍是山寨之主,但真正的领袖却是桓温!
这不仅仅是几次的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凭借自己的文韬武略,让山寨所有弟兄对他心悦诚服,毕恭毕敬。
此次挑战他的不是刘言川一人,而是麾下所有的山寨兄弟。
当然,他们并非反对桓温本人,而是对他的一个决定不满!
“这是皇帝的旨意,将芒砀山的乞活军编入朝廷外军,按例拨付军饷。”
桓温认为,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愿意实现了,他有了光明的出路,山寨的兄弟们有了光明的出路,他们再也不用做贼了。
他以为,所有的兄弟们都应该欢欣鼓舞,为他们的努力和奉献高兴,为皇帝的恩德和宽容高兴!
结果,所有的兄弟都反对改制为大晋的征北军,他们要自食其力,不受任何一方约束。
他们坚称自己乞活军的名号,不听从任何一方的收编,哪怕有名号,有饷银,有前程。
任凭桓温和沈劲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费尽了唾沫。刘言川等人岿然不动,拒不听命。
倾尽心血为山寨引领的光明大道,竟然被兄弟们集体拒绝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前路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