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喜道:“喜事这么多?是侄儿庾希定下人家了?”
庾希是庾冰之子,也是庾家子侄辈中比较有出息的一位,庾亮几兄弟对其寄予厚望,时时处处栽培教导,想方设法为其铺平人生之路,包括婚姻大事。
“太后,希儿现在已经十七了,臣想着赶紧给他定下亲事,早日给庾家添丁加口,延续香火,这是庾家的头等大事,耽搁不得。”
庾文君点点头,赞同二哥的说法。
“既是大事,也是好事,相中了谁家的姑娘,就赶快上门提亲。十七岁,不小了,比南康还大两岁。”
“这?”庾冰欲言又止,惴惴不安:“臣难以启齿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为难的,难道对方是哪家豪门的千金,非要本宫出面?”
“如果太后能出面,那最好不过了,亲事就一定能成。”
“哦,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竟然还要本宫出面?”
庾文君起了好奇心,盯着庾冰:“说,本宫冲着侄儿的情面,也要给你说项说项,哪家的姑娘?”
庾冰仗着胆子说出姑娘的名字,庾太后顿时板起了面孔!
“是南康!”
庾太后听完面有不悦,嗔怒道:“当初你要把女儿嫁给皇帝,本宫没准,现在又要娶兴男,你想本宫能准吗?两位哥哥不知树大招风水满则溢的道理吗,你们还是省省这份心吧。”
妹妹一发火,两位哥哥非常窘迫,他们怎么也闹不明白,太后为何左右拦阻,反对两家亲上加亲?
史上,这样的先例多得是,为何到她这就不行?
其实问题不在妹妹身上,而是哥哥们无休止的贪婪,理解不了庾文君适可而止的心态,过犹不及的境界。
两位兄长局促不安,脸色难堪,他们本想借觅得如意皇后的功劳乘机求亲。
庾文君看在眼里,脸色稍稍舒展,口气也略显委婉,转而说道:“你们两位当舅舅的还不知道了吧,南康已经有中意之人了。”
“真的?是谁?”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生怕是乌衣巷王家的子弟。
太后笑吟吟道:“这个嘛,暂时还要保密,万一不成,岂不贻笑世人?再者,本宫现在考虑的是吴王岳儿的婚事,再怎么说,她也该排在南康之前考虑呀。”
庾亮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观察许久的姑娘,上前说道:“太后,此事臣早有考虑,已经觅得一绝佳女子,臣想岳儿一定喜欢。”
庾文君转怒为喜,夸赞道:“这还像个舅舅的样子!当然,为外甥操劳,也是分内之事,你就看着办吧。总归一点,姑娘家要贤淑端庄,和善坦诚,能有成皇后八成好就行了。”
“太后敬请宽心,臣这就去张罗。”
庾亮面上和善,心里恼火。得不到南康公主,还要进献一个女子。
不过,他不认为是桩赔本的买卖,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两次保媒拉纤,将来一定有丰厚的回报!
靠庾亮兄弟的提点,褚裒荣升黄门侍郎一职,举家迁居建康,在京城有了府邸,成为了京官。
刚到京城不久,不少达官显贵和世家子弟听闻褚蒜子的美貌,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提亲,不料褚蒜子一一挡驾,理由是自己还小,且无意高攀。
这下惹恼了褚裒,一日饭后,乘着两杯酒劲,开始唠叨。
“依爹看,咱家女儿的容貌不比当今的皇后逊色,庾亮大人要是能选中你入宫该有多好。不过也罢,常言说得好,女无美恶,入宫见妒。既然命中没有后宫之缘,也不必强求。”
酒杯端到唇前,又放下了。
“可是女大当嫁,那么多官贵戚上门,你为何拒绝?你这样开罪人家,爹今后在朝里还怎么立足?”
褚蒜子的反应匪夷所思,让褚裒酒意消了一大半。
“爹,嫁给寻常的显贵子弟,不过就是穿金戴银,生活奢侈一些而已,又能怎样?那些子弟,他们都是仗着家族的荫庇,其实纨绔得很,并无真才实学。”
褚蒜子言辞坚定,和她爹唱起了反调。
“再说那些公子哥三妻四妾,吃喝玩乐,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玩物。现在女儿年轻貌美,他们还稀罕,等女儿人老珠黄时,还不被他们冷落一边,像冬日的团扇一样扔进箧里!”
接着,她又来了一句更为匪夷所思的话!
“说白了罢,嫁给他们,还不如找个农家子弟牢靠,至少可以厮守终身。”
“你?”
褚裒怀疑,面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不过,”褚蒜子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露出花痴一样的神情。“女儿对他非常看好,相信他也看好女儿!”
“他?哦,爹知道了,爹早就说过,殷浩大才,迟早有大出息,你能留意他,说明还是很有眼光的。”
褚裒以为,女儿口中的那个他是指殷浩,哪知殷浩更不入褚蒜子法眼。
“父亲,你凭什么说那个殷浩将来必定是大才,还让女儿对其留心?”
褚裒就说了当日在芜湖府衙中殷浩解梦之事,还说起另外一件事。
庾亮初到芜湖,当地有个豪绅送给他一匹好马,名唤的卢,庾亮在府衙百无聊赖,于是精心饲养,不料的卢马有一次竟然尥蹶子,踢伤了庾亮。
庾亮虽然很恼怒,却又舍不得抛弃,准备把它送回京师府邸。殷浩告诉庾冰,畜生伤主,是不祥之兆,断然不可再带在身旁。
庾冰和褚裒被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处理,殷浩却志得意满,有了嫁祸消灾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