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
“好,你过来。”桓温对着老三耳语了几句。
“去吧,按我说的赶紧去做,马上就要派上用场。”
“众位兄弟,各位回营清点人马,随时准备出战!”
“恩公,兄弟们要问问,这次是攻梁郡,还是攻陈留?”
桓温摇摇头,微笑道:“这点兄弟是我们的命根子,哪个城池都不要进攻。咱们要打,就是打其侧翼。利用山寨机动灵活的特点,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拖垮疲敝赵人,咱们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沈劲补充道:“这就是大哥倡导的以战养战,以战养兵的想法。”
一个头领嘟囔道:“恩公,咱们又不拿晋室的粮饷,没当他们的官职,怎么又要为他们拼杀,又不欠他们的。”
刘言川骂道:“你这笨货,又忘了恩公和兄弟们鼓舞训话的场面了,要干大事业,要当大英雄,成日缩在山寨能行吗?要不帮赵人,要不帮晋人,你挑一个?”
头领被噎住了,无言以对,刘言川兴高采烈,以为自己帮着桓温好好做了一回说服教育工作。
“言川说得也不全对!”桓温站起来,语重心长。
“这次咱们下山,不仅仅是为了帮晋人,更是帮我们自己。兄弟们,南北大战的号角已经吹响,还是那句话,不管谁消灭了谁,都不会容忍咱们这帮山匪流民的存在。”
“换句话说,咱们占山为王的日子不多了,到了该为自己想想的时候了,这一战,就是预先给我们找一条后路。”
桓温走出洞外,鸣蝉的烦躁声搅乱人耳,不知名的游虫垂着长长的游丝拂在脸上。山风吹来,枝条摇曳树影婆娑。
掠过凄迷的漫山夏色,他极目远眺,苦苦寻找,他要为山寨找到一条归去的路!
他曾许下诺言,要和这帮苦难的兄弟不离不弃,誓死不渝!
八万晋军,对石虎而言并不可怕,大将军府可直接调动两万,太子又拨付两万,加上秦人和鲜卑人各两万,八万对八万稳操胜券。
当然,石虎知道击败晋人的前提是为将者同心,为卒者用命。
然而,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愿意真刀真枪和晋军去消耗实力,以免落得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下场!
还有一层考虑,石虎确信,无论如何晋军也绝没有能力渡过黄河,威逼临漳。
既然敌人不会阻碍自己的大计,那又何必争一时之短长?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秦人和鲜卑人去与晋军火并,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蓄势待发,等石勒葬入山陵的那一天,再从背后举起弯刀。
“你说什么?”石虎咆哮着。
“晋军又围攻陈留郡了,真他娘的奇耻大辱!苻健的秦军呢,为何不出击?”
“秦王说在梁郡他们就出击了,打了一仗,晋军死伤万人,他们也伤亡甚大。但晋军势不可挡,仅前锋就有三万人,秦军现在还不足两万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他分明是在抱怨我们按兵不动,保存实力。”
石遵献计道:“父王,咱们不如趁秦人疲惫休整之机,悄悄出击,重兵包围,先杀掉他们,擒获苻健,以镇秦人。秦人一完,那鲜卑人就独木难支了。”
“先安内,再攘外,这倒是一个妙计!”石虎动心了。
石闵劝阻道:“父王,此计断不可行。”
“为什么?”
“因为燕秦一体,辅车相依。我们这么做,鲜卑人肯定会攻打我们身后,援助秦人,到时我们腹背受敌,太子如再落井下石,咱们多年的经营就功亏一篑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等,让晋人嚣张?”
石遵逼问石闵,带着嘲讽之意。
“世子莫急,再过几日,必定水落石出。晋人没那么大胃口,他们不仅要吐出到嘴的东西,还会折断羽翼,咱们又何必冒如此风险去打两万秦人的主意?”
临漳皇城太医院内,赵太医试探地问上司程太医。
“太医令,圣上已经驾崩了,为何太医还要留在宫内,我等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太医令姓程,乃是程遐的远房叔叔,靠着侄儿节节高升。
而赵太医,正是石闵近年来搭上的内线。
“太子有令,为防止停灵期间,皇室、朝臣还有宫人哀伤过度,出现眩晕昏厥,因而所有人必须值守,待送入山陵之后,方可回家。赵太医,你要谨记,期间不得外出,也不得到处走动,如若违命,太子的脾气咱们都领教过。”
“好吧,下官遵命!”
“你去吧,本官还有要事要处理。”
说完,程太医门一掩,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大内的沉沉夜色之中。
而背后,一个身影蹑手蹑脚,远远尾随着他。
寝宫内,石勒仍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动静。
殿内,烛火昏暗,寒意森森,守灵的两个小内侍昏昏欲睡,不时打着盹,又电击一样惊醒过来。
一个小内侍在半睡半醒之际,无意中睁开惺忪睡眼,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石勒的左腿突然自己弯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