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凄厉的哭喊声,让他们心头一震!
三人悄悄摸至坡顶,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黑甲骑兵,马头连着马尾,绕成一个圈子。
中间围着一辆牛车,车上几个人跪下求饶,嚎哭连天。一个赵人还挥舞着马鞭,肆意抽打着车上人。
“军头,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别惹事了,绕道走吧。”这种事司空见惯,大垂耳不想参与其中。
“好吧,差事要紧。”朱军头悄悄后撤。“爹救我,娘救我,”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响起,凄厉刺耳,痛彻心扉。
桓温回头再看,一个赵人手持长矛,居然将一个孩子挑了起来,孩子吓得哇哇乱叫。
“桓温,你干什么?快走!”
这求助声像是汝阴郡山道上的木兰,也像兖州边境的那个鲜卑女孩。桓温不顾军头的命令,不管准星如何,瞄准持矛的畜生,愤怒的射出一箭。
巧了,正中肋骨,畜生摇摇晃晃,跌倒的一刹那,扭头望着来箭的方向。至死还不明白,这是在赵人境内,还敢有刺客光天化日下行凶。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剩余赵人发现对手只有一个人,狂叫着策马追来。桓温弓弦一松,又是一个落马。嘿,箭术大有长进。
桓温还没来得及继续恭维自己,刚跳上战马,对方已经到了。
一名赵人挥舞胡刀,搂头狠劈下来,大有一招毙命的凶狠。桓温慌忙一闪身,避了过去,一连三招,才得空从麻包中抽出铁剑,对阵搏杀。
被愤怒包围,被憎恶侵染,桓温连刺带挑,十几招下来丝毫未沾到对方便宜,反而感觉手臂酸麻,心中难免慌乱。
军头和大垂耳一边嘴里骂着,还是义无反顾冲过来解围,纵是如此,五对三还是处于下风。
尤其是桓温,因射杀两名敌兵,被三个赵人团团围住。
到徐州两个多月,只顾习练自己的弱项骑马和射箭,闲暇的时光也流连在樗蒲之乐中,练剑的机会少得可怜。
不像在青州,有了剑师的指导,有了大疤眼和青州虎狼之地的威逼,才有了坚持不懈的动力。而在徐州,没有这些危险。
人嘛,都是趋利避害,自然而然也就松懈了下来,不复以往的斗志。现在想起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和对手相遇,不要把他当作对手,视之如同无物。心里什么都不要想,如那枯井之水,不泛起任何涟漪。”这是曹家村那名剑师对自己的忠告。
两柄胡刀斜刺里削来,桓温稳住心神,想起和剑师对阵时的从容,向后一仰,卧于马背上,横剑轻挑,胡刀势大力沉,收不住惯性,两个胡儿险些摔下马。
桓温一个空旋,俯身前抻,一招仙人指路,剑刃直直稳稳的扎在对方眉心,惨叫一声堕马而死。
果然是实践出真知!
桓温还没来得及兴奋,身后一阵冷风裹挟而来。正如大疤眼那次突然下手羞辱自己一样,桓温最痛恨别人暗中下手偷袭,这样的场景在曹家村不知反复演练多少次。
对方这是横向平扫,而且对准的就是自己的脖颈位置。他猛然前倾,同时右腕翻转,来个韩信背剑,将来刀挑过了头顶,远远落在地上。
桓温不留任何空隙,立时侧身转腕横扫,剑刃划过身后之敌腹部,刺刺的一个长长的声音,一看,居然只是在甲胄上划出了一道长痕。因为对方身着盔甲,自己手中的铁剑还是从青州带来的,太钝。
虽未伤着皮毛,赵人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桓温旋转着直起身,突然左臂剧痛不已,一支箭矢挟着风声,近距离射来,或许是桓温只顾闪转腾挪,这支意欲致人死命的箭矢擦着胳膊飞走了,还带走了一块肉。
正是前方那个观战的恶人趁虚施放冷箭所致,瞧那身装扮,还可能是个敌酋。
“胡寇,太不地道。”桓温怒骂一声,不等对方再次发矢,掷出手中铁剑。
跟废铁一样,反正留着也没用!
没成想这一掷穿破了敌酋的甲胄,对方摇晃了几下,还是落了马。就是吃相太难看,一只脚勾在马镫里,尸体被胯下马拖跑了。
还是力道不够!这是桓温的又一个软肋。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军头和大垂耳勉强杀了对手,吆喝上赤手空拳的桓温,快马加鞭狂奔。
身后,还真发现一队骑兵,顺着方向追了上来。
三人筋疲力尽,杀敌本非自己的强项,此刻除了逃命,别无所求。而敌兵却尾随而来,不肯罢休。